第三十四章 初见苏锦臣

烟雨红尘勿相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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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郎见这楚日信楚胖子说得严肃,也知道了事态很严重,但让他就此至苏云欣而不顾,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故而他陪笑道:“楚大人,你就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京兆府楚日信听了少年郎此言,顿时神色变得非常不悦,虽然自己心中想着与这位极有前途的沈公子攀交,但未成长起来的沈公子于他又有什么用处?

    何况,此事绝非他一句话就能轻易了结的。于是,胖子难为情地说道:“沈公子,你可知道她杀了什么人吗?你就敢往前凑,你要知道这件事没有个结局,是……是会连累很多很多的人的,你知道吗?”

    “此外,你要清楚那人可是咱们户部尚书吴铁心的侄子吴侍郎,就算是有心放她,也无力回天,这位吴铁心吴尚书你我都得罪不起呀!更有甚者此事还未传入王宫当中,一旦君上知晓此事定会雷霆震怒,你这不是为难哥哥吗?”

    楚日信越说越是心中无力,上面这么一尊大神,他一位正四品的小官哪敢招惹那位正二品的大官,人家一句话还不是让你滚出京城,就得滚出京城,而且自己的俸禄还是人家发的,他楚日信怎么敢得罪这尊大神呢。

    另外,还有君上这一层,天子脚下竟然发生朝廷命官被杀案,就算是那吴侍郎名声多么不好,那也是朝廷的事,岂容你一个江湖乡野胡作非为?

    沈问丘一听此件事中竟还关乎户部尚书,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但毕竟,自己和苏云欣相识一场,怎么也算得上是好朋友了吧,自己总不能见死不救,故而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楚大人,真的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楚日信见少年郎闻听户部尚书名头却居然还能说出这话来,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寻思,“感情是自己劝了那么久,这小子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得嘞,他也不在与沈问丘客客气气,愤然道:“沈公子,你要是再不听劝,非要与本官为难,可别怪本官不讲情面,将你一块羁押了?”

    楚日信愤然说完,一甩衣袖转身就走,三百斤的胖子脚步竟走得还极为灵活。

    如今,沈问丘也知道事不可为,但他必须想个办法。

    他始终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少女被送进京兆府的牢狱,所以在那一瞬间,他脑海里猛然间就想起了那么一个人——苏锦臣。

    少年郎赶紧拉住转身正离去的胖子楚日信,歉然诚挚的赔礼道:“楚大人……楚大人,刚刚是小弟我鲁莽了,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小弟我如今先给你赔礼道歉,改天在仙来居请你吃饭,如何?”

    闻听少年郎他如此说,楚胖子以为少年郎是听进去了自己话,欣慰的拍了怕少年郎肩膀,笑道:“好,好啊,沈公子,是个知进退的人,这样的人就好呀,能屈能伸,日后才会前途,不可限量。”

    少年郎笑了笑,说道:“谢楚大人夸奖,但是我还是想劝您一句,这事能不能先别上报?”

    “沈问丘~”

    楚胖子原以为少年郎听进去了,如今没两句话却又要跟自己周旋什么,又想要自己什么通融法子,所以他原本刚露的笑意立马僵硬,脸色难看,怒喝一声,宛如闷雷炸响。

    少年郎见这位楚胖子突然暴呵,怒然而起,但既已提出,他也管不了府尹生不生气,依旧是自顾自地也要把自己的事情说完,“楚大人,不是问丘想与哥哥你为难,而是……是这个女子和苏大人有些关系。我也是怕对楚大人您不利,为了您好,才让你不要着急上报,也不要乱用私刑,以免得罪了苏大人,影响了楚大人的前程。”

    “苏大人?”

    原本怒从心起的胖子还欲对那少年郎好一番训斥的,但他却获取到了这么个关键信息,所以楚日信先是一愣,但听到沈问丘是为自己考虑,而且这个人还和苏大人有关系。

    也就在这一刻,楚胖子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能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不确信的问道:“沈兄弟,你说的那个苏大人,可是吏部尚书苏锦臣苏大人?”

    少年郎神色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瞬间,楚日信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发凉,秋日里平白闷出一身的冷汗。

    同时,心中极其感激少年郎,因为此人,他可是清楚得很,那苏锦臣是何许人也?

    那可是曾经的驸马爷,如今君上的姐夫,长公主的夫君,最重要的他还是那吏部尚书且多年代行六部总属尚书省尚书令之职。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南明国大小官员的考核升迁都在苏锦臣的手里。

    他楚日信自己要是不开眼得罪了这个人,那无异于是自毁前程。

    胖子感激涕零握着少年郎的手,一副哥哥对弟弟爱护有加的模样,说:“沈公子,沈兄弟,哥哥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说了刚刚那些个掏心窝子的话,这次无论如何,你也要帮帮哥哥我呀!哥哥这条命就算是交到你的手里了。”

    少年郎自然知道此刻这胖子心中的想法,无非是既不想得罪那苏锦臣也不想得罪那吴铁心。

    不过看在这家伙待自己还算真诚的份上,少年郎还是愿意会帮他一把的。

    因而少年郎宽慰道:“楚大人放心,问丘这就去长公主府找苏尚书苏大人,你就先听我的,不要上报这件事,也不要乱用私刑。在我回来之前,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那时我也才好跟苏大人道清其中原委,让苏大人明白,此事是您职责所在,不让苏大人与你为难。”

    “好……好,好兄弟,你快去,哥哥我在衙署等你。”

    楚日信害怕得脸上多余赘肉都在颤抖,跟着连声答应。

    少年郎见此,也终于放心的前往那长公主府去寻这位素未谋面的苏锦臣苏大人。

    然而,当少年郎急急赶去长公主府时却得知苏锦臣不在府中的消息,无奈只能让那个与自己称兄道弟的纨绔子弟苏青树出来帮自己。

    毕竟,这件事关系重大,少年郎自然不可能声张的,也不敢声张的,若是长公主得知此事后,万一她不通情达理,似个悍妇撒泼打滚的,岂不是好心办坏事?

    所以那少年郎也担心自己好心办坏事,不仅给苏锦臣制造了家庭矛盾,而且也使得这牢里这位少女也无人前去搭救,这般得不偿失!才会寄希望于那位纨绔少年。

    所以他又让管家通知苏青树,说是他的朋友,有要事要见他。

    知道自己家小少爷是什么脾气的管家,可不敢耽搁了一刻钟,反而怠慢了小少爷的这位朋友,使得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因而闻听沈问丘所言后,快步进了府中前去告知少爷。

    少年一出来,少年郎就将苏青树拉倒一边,说要见苏青树他爹,有重要事情与他说,十万火急。

    少年以为沈问丘有和他人一样,想攀上自己这棵树,然后借上他父亲的势力,为自己谋求利益,苏青树顿时,跨了脸色,怒意十足,道:“沈问丘,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当我爹……哦,不是,我呸,你却想利用我爹为你铺路,你真当我苏青树是傻子吗?”

    本想沈哥有什么好事找上自己的,自己一路走出府邸来还精心准备了两句玩笑话的,但见少年郎如此作风,他心中实在不快,顿时,觉得自己瞎了狗眼,和沈问丘这样的人做兄弟,甚至与少年郎交心为良朋。

    少年想知道少年郎为什么要骗他,欺骗自己的感情,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想当我爹,哦不是,你居然想利用我,太过分了,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苏青树心底气愤无比。

    白衣少年郎赶忙拉住就要回府中去的少年,神色无比认真地解释道:“青树,你听沈哥说,我找你爹真不是要给自己铺路,而且我也不需要,不稀罕别人给我铺路。你要相信你兄弟我有的是才华,既然我有本事帮你赢了那十五万两,那我就有本事再赢他十五万两。科举于我不过是轻轻松松之事,我有何必多此一举呢?但我这一次找你爹,是真有急事,是让他去救一个对他至关重要的人,如果他不去救她,那你爹日后知道了会后悔一辈子。”

    苏青树见少年郎说得认真严肃,不像是开玩笑,顿时,眉开眼笑道:“咳,我还以为你跟他们一样,都是想攀附我爹呢?你不早说清楚,你要早说清楚,我能不带你去找我爹吗?”

    沈问丘满脸黑线,心说关键刚刚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呀?

    “走,我带你去找我爹。”

    心情瞬间大好,少年也不问为什么找他爹了,因为他知道这沈问丘不是骗自己的,也不是让自己牵线搭桥,那所有的一切就是最好的结果。

    那既然如此,他沈问丘就是他苏青树的好兄弟。

    那不管什么事,他苏青树也都一定会帮他。

    而且看着沈问丘挺着急的,他想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心情大好的他也不再存有开玩笑的心思,带着少年郎就往吏部衙署赶去。

    苏青树和沈问丘两人越过重重门院,七拐八绕,经过九曲十八湾廊檐院落,方才在一间文档室内找到正在忙碌的苏锦臣。

    苏锦臣身高七尺有余,体型宽硕,不像寻常官员那样大腹便便,而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明干练,正气凛然。

    少年郎想,也难怪他能做到吏部尚书的位置,如此正气之人,怕是再过一两年,就连丞相的位置也照样能爬上去。

    此时,这位苏锦臣苏大人正在耐心地指点着下属关于文档记录上的问题。

    他抬头看见自己儿子来了,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将两人带到自己在衙署的书房,一派慈父模样对苏青树问道:“青树啊,今天怎么有空来看爹了呀?还有你身边位是……”

    少年郎借苏锦臣提起自己的机会,顺势向苏锦臣自我介绍道:“学生南山府沈问丘见过苏大人。”

    苏锦臣听到他的自我介绍,先是一怔,本想就此发飙痛骂自己乱结交狐朋狗友的,但闻听沈问丘的名字后,继而想起了这近半月里来他们那个圈子里一直流传的名字。

    又转而认真打量起沈问来,旋即他夸赞道:“原来你就是沈问丘呀!好,好啊,原本一直想找个机会见见你的,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君子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老夫可是仰慕得很呀!”

    少年郎谦虚道:“苏大人,说笑了,不过是徒有些虚名罢了。”

    正气凛然的苏锦臣苏大人也是个聪明人,毕竟,他自己与这个沈问丘无亲无故的,但对方却还能找到官署上来了,所以不用猜,也知道对方肯定是有事情找自己的。

    虽然他自己对这些个攀关系的人很不喜欢,不过听说眼前此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又看在自己儿子的面子上,所以暂时隐忍不发,且要看看这个后生来找自己所谓何事。

    所以夸赞沈问丘一番后,他实际并未表现出太大的热情而是脸色平淡地问道:“本官印象中,素来与公子并无交集,只是不知道沈公子这次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沈问丘本就是心里再焦急,也不敢突然冒进,然后跟苏锦臣说你有个私生女被抓了赶紧去救人呐,更不敢当着苏青树面上说,然后再让这家伙传回长公主耳朵里去。

    所以沈问丘先是看了看苏青树,意思是自己确实有事与苏大人说,但这事也只适合和您苏大人一个人说,要是您儿子在场就不大合适了。

    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苏锦臣岂能看不出沈问丘那一点小伎俩?所以他直接让苏青树先出去回避一下,顺带把门带上。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后生想要做什么?

    苏青树出去后,苏锦臣毒辣的眸光盯着沈问丘,正了正面色,再无儿子在场时那般客气,语气冷淡道:“沈公子,现在就你我两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少年郎见这位苏大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无奈在心中苦笑,“看来他也是把我当成了那些个攀关系了的。”

    不过,少年郎也没有在意这些,更是没有了其他的忌惮,而是鬼使神差脱口而出问道:“苏大人是否还记得柳山府的杨仙儿?”

    杨仙儿就是少女苏云欣的生母。

    原本以为少年郎会求自己为他铺路搭关系的苏锦臣心中鄙夷的盯着这位沈公子,可当他一听到杨仙儿的名字之时,竟然吓了一跳,想起那个久远得名字十六年未曾听闻的名字,接着便站也站不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他脸色铁青,喃喃自语道:“杨仙儿、杨仙儿、仙儿……”

    沈问丘见他这反应,算是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这位苏锦臣苏大人还真就是苏云欣的生身父亲,那个十六年前进京都赶考后杳无音讯的,抛妻弃女的负心汉,苏锦臣。

    猛然间忆起伤心往事,苏锦臣面露痛苦之色,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才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