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成亲

烟雨红尘勿相忘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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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雪诗轻轻点头,“嗯,过了今夜,雪儿就十六了。”

    十六好啊,十六也该嫁人了吧……为了不吓到暮雪诗,风韵极好的沈夫人尽量保持住矜持,盈盈一笑,“十六好呀,年华正好。”

    然后,她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哦,对了。雪儿你觉得你沈大哥人怎么样?”

    望着伯母笑盈盈望着自己的面孔,少女突然愣了愣,不知道伯母要表达什么,所以还是甜甜的笑着回应道:“沈大哥呀,沈大哥人很好呀!”

    这个丫头……一个月相处下来,沈夫人知道暮雪诗这丫头单纯善良,而且很多方面还处于不谙世事的情况,所以也不与她绕弯子,直奔主题道:“咳,伯母是问你喜欢不喜欢沈大哥?不是问你沈大哥人好不好。”

    清纯邻家女孩白皙脸颊上迅速飞起一坨绯红,终于听懂了伯母的话,看了眼身旁的沈问丘,然后害羞的低下了头。

    “噗……”

    正埋头吃饭的少年郎原先没有察觉不对劲,但后知后觉间跟着听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跟着便是一口菜喷了出来,碰的沈夫人一脸饭菜。

    然后,他震惊的看着母亲,眼睛中写着:不是吧,娘,您来真的,我就随口说说我不想考功名了,我让你孙子给你靠功名的胡言乱语,您老人家就相信了?

    沈家老爹心疼替媳妇擦掉脸上饭菜,骂道:“你这死孩子,就不能好好吃饭,都十七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瞧你把你娘喷得?”

    沈夫人也没理会,在丈夫宠溺的帮助下擦去脸上饭菜,然后自顾自的问道:“那雪儿呀,既然你喜欢沈大哥,那你想和沈大哥在一起吗?”

    不是,剧情不是这样的呀,娘,你儿子要想成家立业早就……沈问丘张开口刚欲制止,但见老爹瞪来的眸子,想到老爹的张口闭口的“你这逆子,你爹我攒下这份家业容易吗,你这样不思进取,对得起列祖列宗吗”,然后便是家法一顿暴揍自己,沈问丘怂了!

    反正他对于眼前身旁这位清纯妹妹也挺有好感的,也挺喜欢她的,于是他转念一想,刚好成验证一下算死命下面的卦象,另外也能赶紧成个儿子给你们含饴弄孙,没空管我不务正业。

    想明白了这一点,沈问丘就默默的闭上了嘴。

    脸色绯红的邻家少女偷瞄了身旁的沈大哥一眼,不明白伯母的话,具体什么意思,语气轻柔道:“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沈夫人温婉一笑,“傻丫头,我说的不是现在的在一起,是成为我们的家人,嫁给沈大哥,明白吗?”

    少女终于明白了伯母的意思,以前她也常听爷爷取笑她时,提道:“等我们雪儿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闺女咯。”

    想到这,少女脸色更加绯红,不敢去看身旁的少年郎是什么反应,然后在害羞中,轻轻地点了点头,可却怎么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好像很甜蜜,像吃了蜜一样甜蜜。

    但是为自己儿子找了一个媳妇的沈家夫妻看着少女害羞的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

    吃过了年夜饭,就是守岁。

    关于守岁的“守”是有说法的,俗话说“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既有对即将逝去的旧岁有留恋之情,也有对即将到来的新年怀有希望之意。

    在除旧布新之际,亲朋好友,围炉而坐,回顾过去,展望未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就这样做了,而且也遵照着老祖宗的法制,一直流传了下来,倒也拉近亲情血脉之间的联系。

    沈夫人趁着守岁的功夫,将儿子与少女两人的婚期给盘定下来,商量着关于三媒六聘的相关事宜。

    而暮雪诗也听不懂这些,只是喜欢挽着沈大哥的手臂,好像自己一松手自己最亲近的人就会像爷爷一样离她而去。

    然后,在听着沈夫人和沈老爷二人絮絮叨叨的,讲着关于婚礼的杂七杂八事宜之中,被催眠了一般靠着沈问丘的肩膀睡着了。

    而白衣少年郎也在老爹老娘那些絮絮叨叨的催眠中,跟着睡去。

    看着少年与少女相互挽着甜甜睡去,沈家老爷与夫人看着二人一致习性,越看越觉得这两个孩子有夫妻相,心里就美滋滋的想着马上就能含饴弄孙。

    见儿子与未来儿媳睡得香甜的,二人倒也没舍得叫醒他们。

    次日清晨。

    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沉沉白雪还未有停歇趋势,但沈府上上下下却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尤其是客厅内,按耐不住兴奋的沈夫人早早的就让去把媒婆请到家里来,商量着沈问丘与暮雪诗的婚事。

    世人常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此刻,于沈问丘和暮雪诗而言,已经有父母之命,但沈家身为南山县的大门大户,又岂能少了媒妁之言?

    于是,兴奋得一夜未睡的沈夫人,早早的将媒婆请来,与她商量关于聘礼嫁妆的一些细节。

    他们请的是南山县十里八乡有名的六媒婆,这六媒婆四五十岁左右年纪,整日里都一身的喜庆衣服,并将她富态的身材撑得紧紧的。

    秉持着喜庆,媒婆总是一脸的谄笑,而且也是个会说话的主,随便两句就能将主家捧得喜笑颜开,所以她的名气还算大。

    六媒婆刚跨过庭院踏进大厅,就笑得喜庆,吆喝声能让四邻八友听到,“啊哟,沈夫人,我听说要给沈举人做媒人,也顾不得体面,马不停蹄的赶来,就是不知道我们沈举人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我好拿出全身的看家本事,就是死皮赖脸,咱也要帮他将这门亲事给他说成了。”

    见六媒婆刚进大厅就信誓旦旦的要将事情给她办成了,沈夫人还未开口,心里却已经先乐开了花,赶紧掏出一个大红包塞到六媒婆手里,道:“借六婶您的吉言咧。”

    然后,沈夫人亲热的将六媒婆拉进大厅主座上,将事情的大概给六媒婆讲了一遍。

    随后,六媒婆说了一些关于男方的聘礼方面的事宜,但提到女方的嫁妆时,她就觉得有些难办了,刚刚她听沈夫人的意思,那女方早已经无亲无故了,那嫁妆自然也是拿不出来的。

    但沈家是个大户人家,既要照顾自家颜面,也要顾及女方的面子,所以最后这压箱底的嫁妆,还得沈家来添置。

    而沈夫人也是这样想的,想着将南山县沈家别院的地契给暮雪诗押个箱底,再添置一些金银首饰,至于其他的细节之类,她就请六媒婆看着给添置一下,总不能丢了沈家的脸面,也不能寒酸暮雪诗的娘家。

    和六媒婆商定好一切,沈夫人将六媒婆送至门口,便开始替儿子筹备婚礼去。

    雪地里,沈问丘看着在雪地里开心的玩雪的少女,虽然得知了娘已经和媒婆商定了婚期,但他却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

    于是,躺在满天皑皑白雪之中,他就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苏云欣那张冷冰冰的脸,想起了梦舒婉那张妖娆妩媚的脸,随后自言自语的呢喃道:“也不知道苏姐她们在京城过的怎么样,自己连成亲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她们打声招呼,是不是太不够朋友了,也不知道日后她们会不会怨我?”

    跟着脑海里再度冒出了算死命那莫名其妙的卦象,望着玩雪花都能将自己玩得笑逐颜开的天真少女,嘀咕道:“雪儿,你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为什么我看到你就会莫名的会开心,会想笑,但算死命却说你是我的祸根呢?”

    是的,沈问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天跟暮雪诗在一起,心情都是快乐的,虽然以前他也很阳光开朗,但有时候也会沮丧。

    可是跟暮雪诗待在一块之后,他就只想着开心了,而不会又任何的失落,哪怕是去私塾时,见到先生还没回来,心里刚升起一丝失落,回眸看见身旁少女时,他心中的那股落寞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欢喜愉悦!

    “还有这算死命的卦象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想到这些,沈问丘就觉得头疼,好像自己的性格发生了巨大改变,从之前的干脆直接变成了优柔寡断,“唉,怎么会这么复杂?”

    实在想不明白,少年郎觉得还不如干脆不想,于是卧倒在雪地里,闭上眼睛。

    “啪——”

    突然,一个雪球飞了过来,砸少年郎脸上,突然的清凉将睡在雪地里的沈问丘给吓醒。

    擦了一把脸上积雪,他茫然的望向四周,然后就看到了暮雪诗拿着小雪球朝自己砸来,看见自己出糗的样子,她似乎很开心?

    远远的听着少女喊自己,沈问丘疑惑的看着她,也没听清,却又见一个雪球飞了过来。

    “啪——”

    少年郎又吃了一记雪球,而远处天真烂漫的少女瞧见他狼狈样,不由得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不甘示弱的沈问丘,忘了烦恼,也不忧愁,也拾起地上的雪,将它握成小球,然后扔向暮雪诗,与少女玩闹起来。

    远远望去,漫天雪地,单调枯寂的雪花世界里,少年少女用自己童真演奏出独属于他们的欢乐,使得原本早已枯寂诗意的天地,又多了一份灵动,一份带着生命气息的灵动。

    与此同时,京城苏家别院内,鹅毛般的飞雪不断地坠落在雕梁画栋的屋檐上,为青灰色的石瓦披上一层浓厚的雪白衣裳。

    屋檐下,一清冷女子披着大红狐裘,安静的站在那里,与满天雪景中,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无需再添加任何事物,因为清冷女子本身就很美好!

    女子身后传来一声吊儿郎当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原本富有诗意的宁静,“姐,又在想我沈哥呀?”

    伫立于屋檐下的清冷少女猛然回眸,就瞧见身后一位锦衣少年提着精致的食盒,跨过庭院向自己走来。

    性子冷淡的少女脸上无悲无喜,只是面对少年的调侃,她口是心非应了一句,“谁会吃饱了闲得,想那个登徒浪子。”

    原来屋檐下独看雪景的少女就是决定暂时留在京城的苏云欣,而锦衣少年便是苏青树。

    苏青树知道自己这姐姐的脾气,很可怕,而且喜欢一言不合就会将自己暴打一顿,和自己老爹一样,喜欢家法伺候自己。

    而且自从他沈哥走后,被少女暴打的对象,就换了他,他心中着实委屈,但也不敢反驳,于是低声的嘟囔了句,“想就是想,非要口是心非,死不承认。”

    说完,他将自己从长公主府带来的点心摆放在石桌上。

    苏云欣看了眼桌上物品,没好气的嫌弃道:“大年初一的,不好好待在家里,往我这边跑做什么。”

    锦衣少年苏青树同样没好气的埋怨道:“大冷的天儿,你以为我愿意跑你过来,还不是爹,怕你一个人待在这别院冷清,叫我过来看看你?我才懒得出门呢?”

    闻听少年的抱怨,苏云欣没有太大的感触,淡淡的说了句,“他有心了。”

    听这语气,看来这两三个月里,苏锦臣和她的关系确实缓和了不少。

    仙来居三楼。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杨先生恭敬的站在女子身后说道。

    那女子依旧是一袭红衣,哪怕外面寒意袭人,她仍旧喜欢穿着自己这件红衣。

    她眸子望着冷清的街道,望着白雪皑皑的街道,自言自语道:“沈问丘,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今日的梦舒婉比起往日,眼神中多了一股忧伤。

    闻听小姐的自言自语,杨先生恭敬的说道:“也许沈公子和暮小姐才是天定的宿命,我们也无力改变。”

    望着街道红衣女子蓦然转身,眸子里染上一股袭人的杀意,寒意森森。

    她极其愤怒道:“什么狗屁宿命,我去杀了她,我就不信宿命还会存在?”

    杨先生突然跪下,道:“小姐三思呀!莫要因为她,而让这个小世界业障缠身毁了道心呀!”

    似乎是觉得自己劝解毫无力道,他又补充道:“杀了她固然简单,可你有为我们九黎山,为我们九黎猫族的命运想过吗?”

    沉重的使命……梦舒婉听到杨先生的话,更加愤怒,怒斥一声,“你……”

    但话到嘴边,她又顿感一阵的无力,身为九黎猫族公主,将来要继承九黎山,承担起九黎猫族命运的她感觉到了使命带来的沉重气息,最后只得喃喃自语道:“我在这守了一百年,一百年,却没想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得到,哈哈……”

    杨先生也是呢喃道:“是呀!一晃眼一百年过去了,小姐您为什么就是还不肯放下呢?”

    梦舒婉凄然道:“放下,我倒是想放下”

    说完,眼前浮现一位白衣少年郎,她仿佛想起了一千年前,初见那位白衣少年郎时的模样,又突然地狠声道:“姓沈的,你当真是狠心呀!一千年多年了,还让人放不下、舍不得。”

    不希望自己小姐做出傻事来,杨先生以抱有一丝幻想的侥幸心理,劝道:“小姐,既然沈公子他已经重生了,想来不久就会回到五洲去,那我们为什么不先回五洲去等着?来日方长,您又何愁没有再见之时?”

    是啊,只要他回到五洲,终将会重新站立在那个世界的最巅峰,傲视群雄,又何愁没有再见之时呢……妖娆妩媚的红衣女子终究是点了点头,而这一日之后,京城再无仙来居,再无‘馋死猫’。

    南山府南山县内。

    元宵佳节,一直都是个浪漫的节日,许多一见钟情的美好爱情故事都会凑巧的发生在今日。

    因为只有在今日,那些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才有机会跳出闺房这个牢笼,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遇见让自己情窦初开的俏郎君。

    所以关于元宵节,其实是很浪漫很浪漫的,有诗句为证,如“众里寻他千百度,慕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但南山县内今年的元宵佳节却注定不一样了,因为沈问丘和暮雪诗的婚礼就订在了今天。

    大清早,就能听见锣鼓喧天响彻南山县,再加上那力压海棠独一声的唢呐,足以让整个南山县城的人知晓今日是某家公子大喜。

    原本准备着今晚闹元宵的南山县百姓们都忍不住想要瞧一瞧是哪家的公子哥选择在今日这等良辰吉日大婚,给浪漫的元宵佳节又增添了几分喜庆色彩。

    只见一俊俏的红衣少年郎骑着高头大马自街头走来,而少年郎身后,跟着一定顶八抬大轿,以及一队迎亲队伍,在锣鼓喧天中,徐徐穿过街道,往东城区郊外走去。

    而沈家别院,便在南山县东城郊区。

    原来女儿家出嫁是不能直接从婆家出嫁的,不然,会被人说闲话。

    所以沈夫人就将暮雪诗送到别院那里。

    房间内,六媒婆手忙脚乱的说道:“哎呀!快点,快点,新郎官马上就要来了。”

    众丫鬟们连忙给新少奶奶开了面,盘了发髻,然后为她戴上凤冠霞帔之后,再这么一瞧,发现这位原先还是羞涩少女的少奶奶,不再是清纯脸蛋反而生出一丝内媚气息,使得她整个人倏地一下子变得更加好看起来,不经发出一声惊呼,直呼好看。

    而门槛上站着六媒婆则是趁机打了一波广告,得意洋洋道:“好看吧!等你们成亲时,开了脸也会变得比以前好看的。当然,也等你们想嫁人了。届时一定要跟六婶我说一声,六婶呐,一定给你们拉最好的媒牵最好的线。”

    丫鬟们听了六媒婆的话都不好意思的露出少女该有的娇羞姿态,羞涩的红着脸继续替新少奶奶补足了胭脂。

    果然胭脂是女人的命,涂上胭脂后的暮雪诗已经完全不能用单纯清纯来形容,而是应该带上风韵二字来形容,就是那种能够勾引人的风韵。

    外边,俊俏的少年郎骑着高头大马到了别院,在媒婆六婶的闹秧下迎了新娘子暮雪诗上花轿,然后往沈府方向去。

    到了沈府,沈问丘又在六媒婆的指引下踢了轿门,牵着暮雪诗跨马鞍跨火盆踩红毯,拜了高堂。

    而沈夫人和沈老爷喝过儿媳妇敬的茶,认可了这个他们自己替儿子选的媳妇,诸多事宜才稍作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