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世人都是纸老虎

貘一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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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嘉劝谏道,“主公不要动怒,此事还需问过天子才是。”

    “去问。”曹操一挥手,郭嘉得令低头,转身去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郭嘉自然知道小天子并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软弱无能,多年以来,天子刘协在仓惶度命之中,也学会了生存的不二法门。

    藏拙便是小天子,自幼以来学会的第一样东西,也是他保命的本事。

    在郭嘉心里其实还是有一定小天子的位置的,可惜郭嘉不是荀彧,不会对着大厦将倾的大汉朝,进行愚昧的忠诚。

    换句话说,如果今日不考虑各地诸侯四起,曹操能够一统天下,等到曹操自立成帝之时,荀彧绝对会站在曹操的对立面,而他郭嘉不会。

    他郭祭酒向来就是个清风霁月的聪明人,自然不会做蠢事,更不会进愚忠。

    “启禀陛下,今日常听闻江左一带有小和尚自称为天子的御弟在江左一带大显神通,被人称之为圣僧,不知天子可知道此人的存在?”

    郭奉孝说话的时候三叩九拜,仍然恪守着君臣之礼,只是放浪形海的笑意却并非一个臣子该有。

    反观小天子,倒是有几分拘谨,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然后故意抬着袖子轻轻掩住半张脸,耸着肩膀,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道,“朕若有族弟也会为曹司空所用,又何来御弟一说?”

    被小天子这么一说,郭奉孝的脸上倒是浮现出一抹笑意,反勾着嘴角说道,“陛下如此说,倒是折煞了我家主公,若非旁人亲眼所见我家主公恪守君臣之礼,说不定还会有人以为,我家主公也如董卓那帮猪狗霍乱天子后宫呢。”

    坐在龙椅上的小天子,虽然高高在上,却没有半点平和的样子,反而是一脸惊恐的看着郭嘉道,“郭祭酒切勿妄言,曹司空为人亲善,是百官之首,朝廷重臣……”

    “小天子越是如此说,就越有人要误以为老臣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啊。”曹操缓步上前和坐在高位的小天子对视片刻,而后缓缓躬身施礼。

    畏手畏脚的小天子连忙从龙椅上抬起屁股,摆着双手说道,“曹司空,朕并没有这个意思。”

    “哦,陛下,您没有这个意思,但我倒听说过些有意思的事儿,我听说刘表曾经接到一封密折,上面说要他联合张绣的西凉军劫杀我,不知道陛下您有没有听说过?”

    看着面前老谋深算的曹孟德。一向畏手畏脚的小天子,忽然摆出一副沉稳神色,端坐在龙椅上,低声道,“朕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曹司空是从哪里听说的这种谬论?”

    “从一个名叫秀东的宫女嘴中。”没经过小天子的允许,曹孟德直接在大殿上挺直了腰杆,站起身,“老夫得到线索便开始一路追查,查来查去已经查到了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这小宫女辗转入了伏家,就是皇后的母家,竟然跑去给刘表送信去了。”

    “这些年来身边宫女都是曹司空一手安排,朕并不知情。”小天子端坐在龙椅上面不改色。

    “哦,陛下您当真不知情?恐怕陛下也是多年以来养了一个白眼狼了,听闻这个名叫秀东的宫女,是当年陛下在徐州救回来的,连我纵水淹没整个徐州,徐州多惨啊,老百姓有多恨我,陛下养了这么个东西在身边,倒也不怕,咬了自己的手?”曹操笑的时候胡子直发颤,“我也是,我当年救陛下于水火,陛下却半点对我都没有,感恩戴德,李淮郭汜何许人也?这难道不会深夜之时扪心自问,我比他们好了多少倍嘛?”

    大殿之上曹操笑的放肆,身旁的小黄门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唯有天子端坐在龙椅上,不怒反笑。

    “曹司空是说朕也是白眼狼了?”

    “启禀陛下,臣不敢。”曹操说着一拱手,被震慑住的到不是因为天子的威仪,而是这一指之间君臣的束缚,“不过陛下究竟在谋划些什么,陛下自己心里清楚,臣心中也清楚,望陛下凡是量力而行,木强则折的道理,相信陛下的读书多年聪慧过人,不会不懂。”

    不等小天子作答,曹操一甩袖转身离开。郭奉孝看了看坐在龙椅上怅然若失的小天子,也加快了脚步,紧随日曹操的身后离开了皇宫之中。

    “陛下,您没事儿吧?”

    从一旁垂帘出来的正是大汉的皇后伏寿。

    福寿身穿凤袍,容貌姿色倒是其次,凤仪万千,气度不凡。

    “看来曹操是等不了了。”天子坐在龙椅上,一脸颓痞。

    还是皇后伸出双手,将天子揽在怀中。

    “秀东死了,我知道陛下也很难过,可是整个大汉还需要您,需要您打起精神才能重整河山。”皇后柔声宽慰道,“只要陛下需要,臣妾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坐在龙椅上的少年帝王轻轻摇头,低垂叹气之时,只是感叹命运多舛,感叹自己生不逢时。

    可是即便怨天尤人也没有用,他是天子,他要集结一切能集结的力量去制衡曹操,去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不能坐困笼中。

    “听说曹操手下新来了一位皇叔?”小天子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皇后,我要见他。”

    “臣妾这就去安排。”皇后躬身告退道。

    皇后名为伏寿,其父是名士伏完,在军中虽然已经上交印绶,但也贵为中散大夫和屯骑校尉,再加上为当今皇后父亲的身份,自然也少不了威望,替天子掣肘曹操而谋划,可谓是费尽心思。

    有伏完在前朝拉拢,后宫中天子和皇后自然也能得到一些助力,在曹操的眼皮子底下拉拢朝臣,虽然不是一件易事,可是多年的苦心经营,也不可谓全都是无用之功,起码小天子到现在还活着,这就比弘农王的下场要好些。

    小天子第一次见到刘备,是在曹操宴请宾客的宴席上。

    小天子不请自来,倒让曹操大吃一惊,不过好在,曹司空见多识广,自然不惧这个,在短暂的见面后,小天子就告诉皇后,要她竭力去拉拢刘备。

    皇后伏寿也曾问过,“陛下,此人是否可信?我们深陷险境,做事情断不能只靠亲缘血脉,还是要看人心的。”

    小天子倒活得清醒,“皇后,什么叫亲缘血脉?朕的血脉早就溶于这整个江山中了,江山之地诸侯四起,却又有谁能当真奋不顾身为朕搏命的?”

    天子说话的时候,只是摆摆手,“一个也没有,不过是些沽名钓誉之辈,朕若不给他们好处,不给他们子孙印绶,不给他们高官厚禄和世袭的爵位,皇后以为,谁会帮我?”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皇后一阵沉默,只是用鲜花汁子浸泡过了的手指轻轻抵在了帝王的嘴边,“陛下慎言啊。”

    小天子却摇摇头,“没用了,曹操已经来告诉过朕了,秀东已经被他发现,他这个人不喜欢养白眼狼,他甚至敢将朕比作白眼狼!朕是天子啊!”

    说着,伏寿连忙屏退左右,将帝王又拉近了些。

    小天子只是眼圈泛红,“刘备一事,你定要尽心去拉拢,朕会照旧写下衣带诏,邀请刘备和董承等人一同擒贼,若有朝一日朕能够翻身,定要将曹孟德碎尸万段。”

    “是。”伏寿躬身宽慰道。

    ……

    和许昌的紧张气息不同,江东白展堂这边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从海昏县出来的时候,白展堂也感受到了荆州方向来的嚣张气息。

    “海昏、建昌等六个县都有刘表安插的势力和兵力部署,再加上刘表的侄儿留磐常年在此地掌兵,以我之见,军中可以制衡此人的,只有骁勇善战的太史慈,只有将此人放过来,孙家军才能在此地驻军,不至于一直窝在谢家的坞堡之中。”

    听着庞统指点军中要务,白展堂也深感欣慰道,“也好,就此让太史慈得了些自由,也给借机称为暗贬太史慈为建昌都尉,给魏家些脸面。”

    毕竟魏腾是军中的一个要职,若不是有魏腾在军中,只怕魏家也会与孙家军多做刁难。

    给一个建昌都尉的职位,既能保得住魏家的脸面,也能让太史慈不再拘泥于吴县的诸多虚礼,相信太史慈也会大感自在。

    庞统听完白展堂的话,则没看起来那么放心,委婉说道,“只是大汉建立之初,也曾留有异姓王兵仙韩信,最后的下场可并不雅致。”

    面对庞统如此提点,白展堂倒是微微一笑,“庞士元,与我说话何须这般拐弯抹角,但说无妨。”

    “属下心中仍是有所疑虑的。”庞统直言道。

    “这一点士元大可放心,我曾让子义去追击刘繇残兵,当时公瑾也是你这般忧心忡忡,子义还不是如约而至?”白展堂笑道,“即便退一万步说,我也不相信他太史慈能生出什么聪明儿子。”

    听到白展堂这般评价,庞统倒是不由得抿嘴一笑,只是淡淡道,“不过,我认为,主公此行最大的收获还不在于平定海昏。”

    “那是什么?”白展堂看向庞统。

    “是扰乱了许昌。”

    面对庞统如此突如其来的话,白展堂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没有半分搅乱许昌的意思,怎么还会有这种效果?

    “都说江东的周公瑾聪明绝顶,要我看,还是主公技高一筹。”庞士元说道,“主公故意让圣僧自称为御弟,这便是给了天子一个私通外界的罪名。”

    “这怎么了?”白展堂有些不解道。

    “主公,这才是这盘棋局上最厉害的大势!”庞士元索性直言道,“如果主公是曹操,手上捏着天子,会最怕什么?”

    “怕天子……借机清君侧?”白展堂忽然发愣道。

    庞士元点点头,“当年讨伐董卓的有十八路诸侯,他曹操就在其中,他会不怕?他会无惧?世人都是纸老虎,他曹操本就生性多疑,自然是要忧心的。”

    白展堂恍然大悟道,“这就好比,所谓的金屋藏娇,生怕这美娇娘跟别人私奔了,再不理那丑相公?”

    听着白展堂如此呕哑嘲哳难为听的比喻,庞士元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主公,那好歹是天子……”

    “我收回这话。”白展堂轻轻拍了拍嘴边,忽然笑道,“此事自然是天知地知,士元不说,自然无人知晓。”

    庞士元不由得捻了捻嘴角的痣,这才恢复了心性,继续道,“现在突然有人冒出来告诉曹操,他是天子的人,还是曹操掌控之外的,若主公是曹操又如何?”

    “怀疑天子早就与江东暗通款曲?”白展堂说道。

    庞士元点头继续道,“那我再问主公,若是天子本就有意拉拢朝臣与各路诸侯,他此时会做什么?”

    “会抓紧时间部署。”

    “这只是一方面。”庞士元缓缓道,“另一方面,天子也想抓紧时间保命。”

    白展堂恍然大悟道,“也是,毕竟自己小命都在人家手里捏着,每天不说胆战心惊,能够食过五味,我都敬他是条汉子。士元,你说天子会来拉拢我吗?”

    庞士元缓缓说道,“这不一定,毕竟天子也知道各路诸侯都是水火不相容的,他会拉拢袁绍,是因为袁绍与曹操水火不容,但他一定不会拉拢吕布和袁术之流,因为他们本就有异心,他会拉拢刘表,因为刘表毕竟是汉臣,可若拉拢了刘表,天子就不一定会拉拢主公您了。”

    白展堂听着庞士元分析的头头是道,也点头如捣蒜,忽然笑道,“我还想起一人,这人当初也在十八路诸侯的讨逆大军之中。”

    “是谁?”

    “刘备。”

    听着白展堂说出刘备的大名,庞士元却满脸疑惑。

    殊不知,本该是他主公的刘备,此刻却还未被他所悉知。

    “我虽然听说过此名,却不甚了解,只知道当初他和吕布成犄角之势,住在小沛,还不知道此人现在何处?”

    “正在曹操手下任职。”白展堂说道,“此人也是皇室宗亲,士元,你说,若换成你,会不会趁机拉拢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