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郑屠的心思

叫我路人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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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街上,肩挨着肩的一对小男女,小手也勾搭到了一起;

    路人侧目;

    借着昏黄的天光,待看清是县学的小胡先生和郑屠的独女时,又都摇着头走开。

    世风日下,别说你们还未成亲,便是成了亲,如此作态,让谨防男女之别的世人如何承受得起。

    “呸,”待二人走远了,有人便唾了一口;

    既然有人起了头,不多一会,呸声就接连响起。

    然后,就有人怪声说道:“学究,你说这厮也配在县学待着与我等为伍?”

    一家酒铺靠窗坐着的吴学究淡然一笑:“这厮早就以浪荡闻名赤城,又有什么好奇?”

    “幸好这厮现在发配去了藏书阁,否则刘某都羞于对人说,自己也在县学端着那碗饭!”

    “要我说,咱们也不能让这厮在藏书阁舒服了,须时不时给他找些麻烦才是。”

    “魏老弟,你可有好主意?”

    “咱们寻他去借书,偷偷撕了一页,教他无法交待,可好?”

    就听吴学究叫道:“魏老弟这法子好,到时就给他定个监书自盗的罪名!”

    说罢,三人哈哈哈自得地大笑起来。

    只是他们全然不知,这等密谋都落入了远去的胡言耳中。

    “好恶毒!”

    胡言心里暗骂一声,随即嘴角往一勾,坏笑了起来。

    “胡郎,你笑个什么?”他身边的郑大妹,可随时都关注着心上人的神情变化;不为别的,就怕她的胡郎会因做不了县学先生,一时想不开,出个意外。

    “没什么,是想起一些小孩子的把戏,觉得有趣,就笑了。”

    “什么把戏,也说给奴家听听,教奴家也能像你一样好看的笑笑。”

    郑大妹一脸的兴奋。

    “我笑得好看么?”

    胡言有些懵圈,自己明明是坏笑,大妹她怎么说好看?

    “好看!”

    “官人,且说给奴家听听嘛,好吗?”

    郑大妹撒起了娇,叫胡言心里一阵阵发虚。

    他摇摇头,叹口气道:“大妹,撒娇可不是你的特长,你更适合梁红玉那一类的性情。”

    “胡郎说的是杨国夫人么?”

    梁红玉因上书弹劾中兴四将之一的韩世忠,举朝震惊,被封为杨国夫人。

    胡言点头说道:“你一身侠气,将来也要像她一样,助我踏破贺兰山缺!”

    郑大妹也点头;她心道:你指哪俺就冲向哪,才不会像杨国夫人把自家官人也告了!

    郑家,郑屠正在寻思送什么礼物才好。

    他自床底下抱出一坛子酒,闻了闻那浓烈的酒香,心有不舍的又塞了回去。

    这可是女婿试了许多回才蒸出来的烈酒,他都舍不得多喝几口,送人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又翻出几块香喷喷的香皂,闻了又闻;

    心道:还是送这香皂吧,尽管女婿说了这香皂只要拿出来,临安那些贵妇人都会花重金抢着买,可他郑屠并不稀罕;跟烈酒比起来,这香气满屋的香皂算不得啥。

    刚把香皂包好,他又放下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懊恼地自责道:“郑屠啊郑屠,你怎么变得如此小气了?女婿的前程不比这酒更重要么?”

    他心道:只要自家女婿前程光明了,这酒和香皂算得什么?凭女婿的本事,将来高中,到朝廷里做个大官,岂不快哉!

    他又将那坛酒搬了出来,与香皂放做了一堆。

    “爹,上菜了,俺胡郎回来了!”

    院门吱呀的一响,大妹的声音传了过来。

    郑屠慌忙大步跨出自己的屋,对着春娘大声叫道:“俺女婿回了,快快上酒菜。”

    春娘是近些日子才请的下人;她只有三十好几,却满脸的苍桑。

    这是位过得很苦的妇人;丈夫病死了,儿子教狼叼走了,活脱脱一位现实版的祥林嫂。

    胡言遇上这种事,又怎能不伸出援手?便将她领到了郑家。

    郑屠一开始自是不乐意;

    他心道:俺归正村又不是没人。要说穷,过去村里更穷;要说苦,有几家不苦?可扛不住女婿的权威,一票对两票半,他只能认输。

    春娘慌慌张张去厨房将将温着的饭菜端上,就小心翼翼候在一旁,等着主家吩咐。

    胡言上了桌,饭扒到一半,就望向春娘;

    “咦,大嫂,你怎么不上桌吃饭?”

    春娘惶恐的搓着手,怯怯地小声说道:“奴家是下人,怎可上桌与主家一起吃。”

    胡言咧开大嘴笑道:“我家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你只管上桌吃饭!”

    郑大妹也热情相邀,只有郑屠沉着一张脸,闷不做声。

    胡言一再催促,春娘就弱弱地望了郑屠一眼,上了桌也只敢半边屁股挨在胡凳上坐了;

    胡言见她拘谨,也不再多话,把饭扒完,便要起身回房。

    这时郑屠发话了:“女婿你先别走。”

    胡言坐定:“丈人,你有话便说。”

    “县学里的事,老刘头大儿媳都对俺说了,你是个啥想法?”

    “能有啥想法?藏书阁里待着也挺好啊!”

    “你可是县学里的先生,不让你教书,这不是羞辱你嘛!”

    “羞辱?只要我不觉得是羞辱,这羞辱二字又从何而来?”

    郑屠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悦地说道:“女婿你可不知道,这满大街都把你这事当笑话传,你怎地就能这么安稳?”

    胡言把手一摊:“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我又何必计较。”

    “再说了,过去他们叫我白字先生,丈人你也没当回事,现如今怎么倒认真起来了?”

    “时势不同了啊,女婿!”郑屠眼神复杂望向胡言。

    “以前你名头不重要,可现在不一样了;自你斗对子赢了那个姓裘的,任谁提起你,都是一脸的佩服;此刻再让人轻慢,那如何忍得!”

    胡言一脸无所谓:“丈人,你想多了;斗对子赢也罢,输也罢,我这张脸还是这张脸,也不会多出一对鼻孔来。”

    “所以,教书和打理藏书阁,也改变不了我什么。”

    “贤婿啊,你现如今与县令兄弟相称,他又时不时来我家里吃饭,把县学的事提上一嘴,争个面子,又不是难事!”郑屠不肯放弃,仍好言相劝。

    “你可别存这样的心思,我也不许你向薜县令提这事。”胡言一脸认真看向郑屠。

    “咱们做事堂堂正正,为些许小事就托人情,这要叫别人会看轻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