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站在千斤闸前,听徐夫子讲那过去的故事】

上善三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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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成功摆脱了白凤的追逐,安全到达了墨家机关城之后,沈长安的脑子里始终只有一个念头

    ——太过分了,秀恩爱也有有个度好吧?!

    不仅盖聂与端木蓉缠缠绵绵共同抗击鸟群期间还深情对视,负责守护刚刚醒来的月儿的天明更是一直抱着人家死活不肯松手。

    沈长安每次想站起来帮忙,都会被盖聂和端木蓉威胁的目光给吓了回去。

    沈长安委屈巴巴,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又不严重,况且有折戟在,这伤要不了多久就能愈合如初。

    看着盖聂那挥洒自如近乎满血的状态,沈长安竟有那么一瞬间后悔当初给人治伤了。

    果然,剑圣还是残血的好。

    但也正因为盖聂的状态超好,而白凤也没有贸然进攻的打算,使得这鸟群轻易就被冲散了,班大师也毫不费力的就进入了机关城。

    说来也奇怪,在机关朱雀直直的冲向峭壁上的巨大石块时,沈长安的内心并没有一起恐惧和诧异,反倒是格外的安心和了然。

    星吧,看来自己以前肯定是来过这里了。

    沈长安掩饰不住内心的失落,他是真真不想和墨家扯上太多关系,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恐怕只能祈祷墨家的高手多多能够护自己周全了。

    进入隐藏在峭壁内的山洞后光线完全消失,入目的是一片漆黑,沈长安并不怕黑,但还是被吓了一跳,他立刻下意识的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盖聂——的胸肌。

    啊,剑圣大人饱满的胸肌,可真是太治愈了。

    直到班大师答完了暗号,一船人过去了强弩箭阵后,沈长安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

    被吃了豆腐的盖聂嘴角抽搐了两下,最终还是保持了风度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不留痕迹的往端木蓉身边又靠近了一些。

    随着机关轴节转动的嘎吱声,被班大师叫做云艇的奇异装置落了下来,随即从上面走下来一个人。

    那人跟班大师甚是熟络,两人相互调侃了几句后,竟一个闪身立刻出现在了端木蓉面前。

    这……速度比起白凤而言不落下风!

    似乎是因为之前对白凤的轻功有了心理阴影,沈长安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躲到了盖聂身后。

    等到那人调戏端木蓉不成反被教训了几句之后,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盖聂这边。

    班大师此时也站了出来介绍双方。

    墨家首领之一,闻名天下的盗王之王,轻功举世无双的盗跖。

    哎?既然轻功这么强,那岂不是有机会跟白凤凰对抗?

    一想到这或许是个可以抱起来的大腿,沈长安不禁来了兴趣,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人。

    盗跖一头颜色棕黄的中分短发,后面还扎着一个小揪短辫,前头落下来两绺细长如须发束,一双细长却满含笑意的眼睛配上那高高挑起的眉毛显得此人表情滑稽,再往下看,发现此人身材竟比自己还要纤瘦,一副好似每天都吃不饱饭的样子。

    虽然知道如此瘦弱是为了更好的行动,但是这也太瘦了吧?这身子骨,怕是挨不住几下重击,怎么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如此……

    “沈……长安?”

    又不自觉的陷入了自己的混乱思绪中,等沈长安被这声惊呼拽回现实的时候,发现所有人都表情不一的盯着自己。

    “啊,是,我在,怎么了?”

    被这突然的注视给吓到了,沈长安一边不知所措的回复着,一边慢慢靠近盖聂。

    而把沈长安的动作看在眼里的盗跖却是更加惊异,甚至眼中还有一丝恼怒。

    “盗跖兄请稍安勿躁,关于长……沈先生的事,我之后自会向墨家诸位解释。”

    感觉到了沈长安的不安和盗跖的复杂情绪,盖聂快步走到两人中间,把沈长安护在了身后。

    班大师也拽住了盗跖没让继续前进,俯身贴上耳朵跟人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只见盗跖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惊呼了一声“真的失忆了?!”

    得,看来是在说自己。

    沈长安缩了缩身子,又往盖聂身边靠了靠。

    “外面风大,月儿身体还没恢复,大家有什么事先进机关城再说!”

    班大师大手一挥,算是了解了这场尴尬的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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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艇之上,盗跖和班大师勾肩搭背,小声的交流着。

    “沈长安怎么会和盖聂在一起?”盗跖神色不善的瞥了一眼盖聂,又压低了些许声音:“盖聂肯定知道沈长安是墨家的人,与六指巨子和荆轲的关系交好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失踪的十年里真的出了什么事导致失忆了,那现在也总归是打听到了盖聂当初的事了吧?”

    虽说没有高渐离那么大的怨念仇恨,但盗跖也是不喜欢盖聂的,除去两人之间的阵营不同,荆轲和秦舞阳的死一直是墨家扎在心头的一根刺。

    荆轲刺秦失败后没多久,沈长安也人间蒸发了整整十年,八个月前明月坊那边突然来了消息说找到了沈长安,可派出弟子打探回来的情报又说明这个人与当年的那个沈长安截然不同却又隐隐相似,

    现在,他如一只雏鸟,信任而亲密的贴在盖聂身边,曾与沈长安关系甚好甚至还欠过人情的盗跖更加看不惯盖聂了。

    “说起来你还得感谢盖聂,若不是人家当了把坏人,半挟持半哄骗的人把沈长安带了回来,只怕咱们现在还揪不住呢!”

    “什么?挟持?!”

    只把重点放在了这两个字身上的盗跖不禁语调升高,声音大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没事没事!”

    班大师连忙捂住了盗跖的嘴巴,对着众人露出一个傻笑,连忙蒙混了过去。

    盗跖这边奋力挣扎着,大有一副要冲过去跟盖聂打架的架势,见马上就要拦不住了,班大师连忙开口拿出了杀手锏。

    “你打不过盖聂!就算真想找他算账,也等小高回来了再说!”

    听到了小高的名字,盗跖转了转眼睛,不再挣扎,一甩手推开了班大师的手,双手环胸的靠在云艇边缘,冰冷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盖聂,时不时的又软化了目光把视线转移到了沈长安身上。

    自然,这其中的复杂缘由沈长安是不知晓的,他还以为盗跖的恨与厌恶有一部分是冲自己来的。

    被盗跖的眼神盯得脊背发凉,沈长安干脆把头埋在了盖聂胸前假装自己是一只鸵鸟。

    啊,剑圣大人饱满的胸肌,快点让我再摸一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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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沈长安都与盖聂形影不离,天明就被挤到了后面跟盗跖一起,或许也有荆轲基因的缘故,两人倒是相谈甚欢,盗跖的敌意也散去了不少。

    等到两人慢悠悠的与盖聂会和的时候,徐夫子已经拿着渊虹开始了表演……啊呸,是评价。

    见盖聂把渊虹收回剑鞘,沈长安立刻继续向前走,但徐夫子却没动地方,而是整个人走了过来用身体拦住了他。

    “你,干嘛?”

    墨家的人有病吧?!

    一个个的为什么都跟自己作对啊!

    沈长安愁眉苦脸,被夹在盖聂和徐夫子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的那把剑,很眼熟。”

    “啊?剑?你是说止非?”

    意识到对方只是对自己的佩剑感兴趣,沈长安松了一口气,连忙把用布条缠在腰后的止非剑递给了徐夫子,还不忘记提醒对方一句“此剑无鞘,小心被利刃伤到。”

    徐夫子却毫不惊讶,似乎早已知道这事,他将剑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细细查看。

    “是你给它取名叫止非?”

    “是啊,不好听吗?”

    “名字不错,甚至有些过于不错了。”

    听不懂徐夫子是什么意思,沈长安一脸茫然的挠了挠头,他看着自己的剑被人拿在手里细细打量着,感觉自己好像也正被人打量着。

    “老头,你好像对这把剑很熟悉的样子!”

    天明没大没小的跑了过来,昂起头询问着徐夫子,

    而徐夫子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当然熟悉,因为这把剑,就是十八年前我亲手铸造的。”

    “啊,原来这把剑是你……什么?!”

    天明吓了一跳,不由得惊呼出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如此,就连盖聂也睁大了双眼。

    “原来这就是你说过的铸造的那把奇怪的剑?”

    盗跖一个闪身来到了徐夫子面前,眼神完全凝在了止非之上,仿佛那不是一把剑而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十八年前,一位韩国的旧识来寻我,拜托我为他铸一把无鞘的剑,我知道这位旧识并不会用剑,想来他也是受人之托。我向他询问所托之人是谁,他却行了王宫之大礼,求我不要细问。”

    徐夫子将手指抚上剑刃,细细的摩擦过去,眼中流露的神情充满了悲伤。

    “想来托付您那位旧识的人,是韩国王宫里的人。”

    盖聂说出了徐夫子未说完的话,得到了对方的一个点头。

    “我也猜到了这件事,所以没有多问,只是按照他的要求和图纸打造完了这柄似匕非刃的剑。那位旧识拿到剑后连夜赶回了韩国,当我再收到他的消息的时候,却是参加他的葬礼。”

    “他被人杀了?!”

    盗跖猛地抬起头,与徐夫子悲切的双眸对视,可他只是长叹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不,他是自杀的。”

    徐夫子的朋友并不多,韩国的那位旧识算是他最好的一个了。

    他清楚的记得当年那个人是带着怎样沉重的表情和舍生取义的态度恳求自己为他铸造这把剑。

    那位旧识行王宫之大礼,庄严的仿佛这是一个攸关整个国家存亡的重要任务,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把剑不需要名字,这把剑也不需要鞘,这把剑很可能只有一次使用的机会。它或许都不会被选择,但一旦它被选择了,被使用了,那对于韩国,甚至是对于七国,对于这天下,都将会有所改变。”

    无鞘的剑,无名的剑,

    甚至需要让人用生命去保守存在的秘密的剑。

    多年之后,徐夫子铸造残虹的时候,不由得想了起来这把剑。

    那时旧识已死,韩国已覆灭,秦国的利刃悬在头顶,徐夫子这才隐约明白那些话的意思。

    那把无名的剑,怕是没有被选择。

    他本以为此生此世再也不会看到这把剑了,却没想到,今日,在墨家机关城,这把剑居然被十年前神秘失踪的昔日墨家同盟给带了回来。

    更令人唏嘘的,

    这位昔日墨家之人,十年前口口声声极尽认真的说过自己不想杀人,不会用剑。

    而现在,他却成了这把剑的主人,八个月内将剑谱排名从第六十六升到了第十七,想必期间也是比了不少武,杀了不少人吧。

    说来可笑,这把剑的现任主人,居然给其取名为‘止非’。

    沈长安曾经的武器是名为‘非命’的锏,现在是名为‘止非’的剑。

    曾经是不相信命运不甘心被命运操控,所以选择了不杀人的锏,那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而投降于命运,拿起了杀人的剑呢?

    “止非啊……或许,这就是这把剑被铸造出来的目的呢。”

    徐夫子长叹一口气,把止非剑还给了沈长安。

    在场的几人都是江湖上有所名气的角色,他们自然是明白这把剑可能饱含的深意的。

    一把不需要名字不需要鞘的剑,一定是用来刺杀某个特定的人。

    不论成功与否,这把剑的使命都已完成,名字和鞘,只会给后来者徒增悲伤。

    “这把剑其实也不是我的……”

    沈长安小心翼翼得接过了止非,面色不佳的咬着下嘴唇小声嘟囔着:“八个月我参加了明月坊得天星会,这把无名剑正在被拍卖,有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说我像他的一位故人,便买下了此剑送给了我……”

    “故人?又是故人!”

    天明跳到沈长安身边,笑嘻嘻的拍了拍的胳膊想要安慰他。

    “长安你认识的人可真不少,你过去肯定是个很厉害很有名气的大角色吧!”

    “害,或许吧。”

    沈长安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这些都只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徐夫子背过身去,面对着千斤闸,示意几位弟子开门。

    “城里还有一把剑名叫水寒。”

    他话锋一转,又把矛头转移到了盖聂身上。

    趁此机会,沈长安再度躲到了盖聂身后,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止非剑陷入了沉思。

    脑海中再度闪过了穿着华贵衣袍的男子和一身素白色劲装的纤瘦男人的身影,只不过这一次,两人周身的氛围都不太对劲。

    /——“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对不起……我终究,还是韩国的九公子,就算是不为韩国,是为了这天下,也必须——”

    /——“所以你骗了我!你,负了……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