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关于用生命去磕CP这件事】

上善三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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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夜半,白天还人来人往的机关城此时寂静了下来,屋子里虽然没有点蜡,但清冷的月光透过半掩的窗户照映进来,一地斑驳。

    睡在床铺最里面的天明正流着口水说着梦话,看上去似乎做了个好梦。

    除了他的喃喃自语外,屋内再无其他声音,在这可怕的安静之下,人的感知也在这黑暗中变的灵敏起来。

    盖聂闭目养神的双眼突然睁开,眼神锐利的盯着按在自己胸口上的那只纤细修长的手。

    “你在干什么?”

    声音不喜不怒,没有一丝波澜。

    而那双手的主人顿了顿,随即干脆一屁股坐到了盖聂身边。

    “剑圣大人,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吗?”

    沈长安搓了搓手,满眼期待的看着盖聂,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在黑暗中像极了一束光芒。

    盖聂微眯双眼,在脑海中捋顺着思绪,很快,他就理解的沈长安的意思。

    “你想现在学习剑法?”

    “可以嘛可以嘛?!”

    见盖聂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沈长安激动的扑了过来,整个人几乎压在了盖聂身上,胸膛贴着胸膛,就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觉的到,而这声音也大的惊扰了天明的美梦。

    只见正在梦中吃着烧山鸡的天明咂了咂嘴,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抱着角落的花瓶又睡了过去。

    掌心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湿润的东西,沈长安疑惑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指间竟是殷殷鲜血,再往下看去,发现那血居然是从盖聂胸口的绷带处渗出的。

    哦,哦,哦。

    原来是一不小心把盖聂好不容易要愈合的伤口给压裂了啊。

    沈长安对面无表情的盖聂咧嘴一笑,然后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屋子去找端木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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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端木蓉重新包扎好了盖聂的伤口又把沈长安狠狠地骂了一顿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趁着早已暗生情愫但是死活不肯坦白心意的这对男女又开始进行起别扭的对话的空档,沈长安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

    一个剑圣,一个医仙,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在前去厨房的一路上见到了几队装备整齐打着哈欠的墨家弟子,想来是夜巡的人回来换班了。

    尴尬的跟那些仍毕恭毕敬叫自己‘沈先生’的人打了几声招呼,沈长安便落荒而逃般的运用轻功离开了。

    早知道轻功这么好用,之前就应该缠着白凤凰抱一抱大腿看看能不能学到几招!

    在心里默默的定下了计划,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目的地。

    现在正是早饭时间,刚出锅的食物都被分发的差不多,厨房里的人也都下去吃饭了,随手拿起几个因为形状不好看而没有被挑走的肉包子放在碗里,便离开了这里一路直奔自己的房间。

    “剑圣大人的小跟班~快起床吃包子了!”

    双手端着装满了包子的碗,沈长安干脆一脚踹开了房间门,入目的是两个趴在地上正在摆弄着什么的熟悉的少年。

    “天明?还有……额,少羽?”

    虽然之前没有见过在天明身边的那个少年,但从那一身英武气质和额头嵌有珍贵宝石的装饰物上也能大致猜测出此人就是天明之前说过的项氏一族的少主。

    “沈先生!”

    看见沈长安正盯着自己,少羽连忙爬了起来慌乱的行了一个礼,不安分的右脚还踢了踢仍趴着的天明。

    “叫我长安——算了还是叫沈先生吧。”

    少羽虽然英气逼人成熟凛然,但一看就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若是对方也像其他墨家人那样叫自己长安,倒是怪异极了。

    把装有包子的碗放在了桌子上,沈长安快步走了过去查看被那两人藏在身后东西:“你们在干什么?”

    “不不不!没什么!!”

    见人走了过来,天明疯狂的摇晃着手,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副害怕的模样,一旁的少羽也尴尬的低着头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沈长安一手糊在天明脸上把人推开,被两个少年隐藏的东西出现在眼前。

    只见那做工精致的阴阳剑匣正倒立在地上,放置在阴匣里用厚厚布条包裹着的止戈剑被剑匣上的机关卡扣锁的纹丝不动,阳匣里的止非剑被抽了出来扔在地上,旁边则是一堆细小的机关零件和锤子钜子等修理用的道具。

    看到眼前这场景,一口闷气直冲上喉头,沈长安双手糊脸强压住怒意。

    感受到了沈长安疯狂下跌的心情,天明连忙跑到了少羽身后,指着他率先开口打小报告。

    “是少羽先说的这个什么阴阳剑匣巧夺天工鬼斧天工特别厉害想来看看我们才过来的!”

    “嘿!明明是你小子好奇心大发,非要把阴匣撬开看看,怎么就全怪到我头上了?!”

    “那还不是你说一直想知道止戈剑到底长什么样子我才找来的工具!”

    “你!”

    两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来,吵着吵着竟报团翻滚动起手来,撞翻了屋里大大小小的装饰物。

    “给我……住手!”

    忍无可忍的沈长安一手抓一个,拎着两个人的后衣领就把人丢出了门,不管外面的天明怎么喊‘肉包子还没拿啊!’也不再开门把人放进来。

    没一会外面就安静了下来,想来那两人是离开了。

    生着闷气的沈长安只得开始收拾屋里,

    他生气的并不是两个人动用自己的剑匣,毕竟少年嘛,好奇心很正常,而是生气于摆了一地的零零碎碎的杂物。

    不可能拉下脸叫墨家的人帮自己打扫屋子,也不可能等剑圣大人回来收拾天明的烂摊子,最后要出力的还是自己。

    太过分了!亏我还特意给他拿了包子!

    沈长安一边捡起剑匣,一边碎碎念的骂着天明。

    还有那个项氏一族少羽也是够无聊的!明明身份高贵肩负重任,怎么还跟天明这种小孩子一起玩闹,真的是……真的是……

    在脑海里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沈长安干脆把杂物收成一堆撇在墙角,背上收拾好的剑匣走出屋子打算找个地方好好练剑发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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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手,回腿,收剑。

    将止非剑置入剑匣,沈长安站在周围满是断裂的树干中央,小口的喘着粗气。

    脱臼的右臂现已恢复,纵是持剑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任何影响,但手腕处的伤口却在隐隐作痛。

    端木蓉既被称为医仙,医术之高明自然不用说,这手腕处的伤口虽然有些严重,但在近日来的精心照料下也应当早已愈合如初。

    低头看去,手腕上的伤口如今只能看到一条细细的红线,在那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沈长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他本以为折戟的副作用是脱离便不会愈合,可没想到那伤口不仅没有愈合反而极速加重,在重新使用折戟后,伤口虽不再加重但也不能再依靠折戟恢复,只能像常人一样用草药包扎等待愈合,且时间要大大增加。

    所以,在没有佩戴折戟的时候不能受伤?

    还是说,其实自己本身的体质就是不能受伤,只不过有折戟无时不刻都在给自己疗伤才使自己活下去?

    沈长安的身子刹那间凉了一大截。

    看着周身满是尘土的地面和飞扬的树枝,脑海里又过了一边遇到盖聂之后发生的事,沈长安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早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当初还不如不开始寻找记忆,

    不论是墨家,荆轲,流沙,还是项氏一族,每一样都是不该招惹的东西,可现在细想想,貌似自己全都与之有关。

    这可真是……

    ——杀气?!

    沈长安立刻睁开了眼睛,扑向杀气来源的同时,捏在手中的树叶暗含内力射了过去。

    树叶深深地扎进了廊桥的红色柱子上,站在一旁的是一个满脸惊恐的穿着墨家弟子服的包子头少女。

    “姑娘,你有什么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刚才一瞬间强烈的杀气消失的无影无踪,沈长安紧皱着眉头,收了收紧背在身后的剑匣之上的肩带。

    被吓坏的少女摇了摇头,捡起掉在了地上的药筐瞥了眼神色凝重的沈长安,飞快的跑走了。

    沈长安也不好意思去追,等到那少女的身影在廊桥拐弯处消失后,他才放松下来。

    嘛,看来是最近事太多脑子太乱,一时之间出现了幻觉。

    这么想着,沈长安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收了收剑匣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全然没有发现,刚才那个少女并未离开过,而是躲在了廊桥拐弯的柱子后面用一双锐利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而少女拿着药筐的手也渐渐的出现了一层又一层漆黑滑腻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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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蓉,盖聂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远远的,沈长安就听见了高渐离的声音。

    妈耶???认真的???

    我就离开了这么一会这俩人都已经办完事了???

    震惊无比的沈长安立刻冲进了屋里,守在门口的几个墨家弟子被冻的大脑僵硬一时间竟都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眼前出现的并不是想象中两个人缠缠绵绵卿卿我我的场景,而是高渐离持剑指着盖聂——以及护在盖聂身前的端木蓉。

    最过分的,是刚刚好不容易才打扫干净的屋子此时又被弄的乱糟糟的,地面上是许多人不同的脚印,天花板上,床上,花瓶上都是刚凝结成不久的冰锥。

    “高!渐!离!”

    终于沉不住气了的沈长安一字一顿的怒吼着高渐离的名字,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水寒剑。

    “长安!”

    几乎是同时,盖聂和高渐离开口叫到沈长安的名字,只不过这两人的想法却截然不同。

    “你的身体经受不住这寒气,快点让开!”

    这是盖聂说的。

    “沈长安,难道你也打算护着盖聂这个混蛋吗?!”

    这是高渐离说的。

    沈长安怒极反笑,深吸一口气后冷冷的回头盯着高渐离,语气不善的说道:“高美人,但凡你长的不好看那么一点点,我一定打爆你的狗头。”

    自然,这只单纯是句气话,可惜高渐离向来没什么幽默感,所以他在脑子里把这句话细细琢磨了几遍最终得出了一个谜一般的结论,

    他紧紧的皱着眉头,握着水寒剑的手更加用力,咬牙切齿的回答:“所以,你为了盖聂,宁愿背叛墨家,背弃大哥,转而对我动手?”

    ………………

    高美人,你的脑子怎么就不能跟你的脸一样好看呢?

    我气的是你们乱闯我的房间还给弄乱了啊!!!

    还有打爆你的狗头那只单纯是句玩笑话哎!!!

    以及你这么针对盖聂也是不对的啦!!!

    沈长安已经放弃了同高渐离讲道理,无奈的摇了摇头后,握着水寒剑的手更加用力,另一只手以迅雷之势抽出了剑匣中的止非。

    可拔剑的速度再快,也是逃不过高渐离的眼睛的,所以在沈长安的动手的瞬间,他也收剑后退了几步。

    眨眼间,局势已经改变了。

    高渐离的水寒剑仍然指着盖聂,但是距离对于剑圣来说已经不构成什么威胁了,而沈长安止非剑的剑尖抵在了高渐离精致的锁骨上。

    若是平时,高渐离自然不会轻易就被克制,但他没想到在他后退的时候,沈长安竟死死地握住了水寒妨碍了剑撤回的距离。

    自然,沈长安的手也被锋利水寒剑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那伤口几乎裂伤了他整条掌心,仿佛只要水寒剑再上挑一下,四根手指就齐刷刷的被斩下。

    殷红的血汩汩地流了出来,点点滴滴顺着剑刃落在洁白柔软的兔皮地毯上,宛如一朵朵血色梅花。

    在场的人都被这场景给吓了一跳,纷纷瞪大双眼长大嘴巴僵在原地,刚刚赶到门口的雪女更是双手捂住嘴巴满脸惊骇。

    “沈、长、安。”

    高渐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周身的杀气弥散开来,他一字一顿的说到:“你若是再不放开,这只手掌就别想要了!”

    “哦?你大可试试?”

    沈长安的薄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那双向来清澈纯净的眸子突然如鹰一般锐利森冷,歪过头看向高渐离。

    “我听说,盖聂是墨家巨子请来的客人,而我也在其中,你若是现在伤了我、废了我,那巨子会有什么反应?”

    沈长安的声音比水寒剑冰冷刺骨,其中包含的恶意和阴戾更是无法忽视。

    纵是跟人相处了许久的盖聂,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可怕的沈长安。

    可他没想到,沈长安接下来说的话更是阴狠。

    “或者我们换一种更简单的说法。”

    沈长安松开了死死攥着水寒剑的手,趁着高渐离分神的刹那把止非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角度精准到只要微微一用力就会立刻刺破动脉置人于死地。

    “我要是死于墨家,你猜巨子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