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闻家闻衍

沐阳潇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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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南嘉木所在小院大而偏僻, 奴仆少有经过此处, 显得十分安静。

    他生母生性喜静, 他父亲遂建了这座庭院,颇有种“庭院深深深几许,梨花满地不开门”的清静之感。不过之后, 这庭院成了他母亲的幽禁之所,再之后,成为了他的庭院。

    南嘉木推开院门, 木栅栏“咯吱”发出声响, 惊动了院中之人。

    那是个奴仆打扮的小厮, 约莫十八.九岁,眉清目秀, 然而眼底藏奸破坏了灵性容貌。

    他正坐在梨花树下的石桌旁吃饭,听得声响, 他眉目不耐地偏头朝院门口瞧来, 见是南嘉木, 不耐之感隐去, 放下饭碗起身笑道:“大少爷,您回来了。”

    南嘉木目光在石桌之上逡巡了一番, 石桌上摆放着精致的碗碟以及一木质雕花暗红食盒,那食盒正是他寻常所用那只。食盒之侧, 瓷白碗中剩下半碗残饭, 灵饭之上沾染着酱汁, 看着很有食欲。

    菜碟之中灵蔬灵肉也缺了一半, 南嘉木粗粗一瞧,炙雪兔、酸辣彩鸡丁、天兰草、灵食炖等,皆是凡人可食不会爆体的灵食。

    南嘉木双眸暗了暗,再抬头又恢复云淡风轻。

    锄石见南嘉木目光落到石桌之上,也跟着瞧去,讪笑道:“这不是看大少爷没回来,怕浪费,所以小的就做主吃了。”以往他也这般做,只是都在大少爷回来之前毁尸灭迹,大少爷不关心这些俗物,一直没发现。

    此时被捉住,锄石也不怕,大少爷是个宽厚的,不会拿他怎样。

    果然,南嘉木对此没多说什么,继续朝自己房间内走去,一边走一边温声开口:“我心有所觉,须闭短关。”

    锄石跟了南嘉木这么多年,瞬间明白南嘉木这是不喜打扰,当即道:“小的明白。”

    南嘉木朝他点点头,经过锄石之侧忽然顿住,锄石先是一惊,随即双目一亮,神采熠熠地望向南嘉木。

    南嘉木仿若未曾瞧见他眼底的贪婪,笑容依旧温柔和煦,他伸手从腰间荷包之中取出一黑色小人雕像。这个小人比例不太正常,脑袋大大的身子短短胖胖的,不过看久了怪顺眼的。

    锄石以往从南嘉木这收到过不少这样的小玩意儿,此时见了也不觉奇怪。他快速从南嘉木手中取过,高兴地问道:“少爷,这是给我的?”

    虽是疑问句,话语却是肯定。

    南嘉木温声道:“自己做的不值钱的小东西,拿去玩吧。”南嘉木的声音较之以往有些轻,锄石疑惑地望了眼他,没瞧出不对,笑着道了谢。

    南嘉木笑意加深了些许,朝锄石点点头,回了房间之中。

    锄石重新坐回石桌旁的石凳上,快速将凉了的灵食扫之一空,之后,将碗碟放回食盒之中,提着食盒出了院门。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南嘉木立于门口,望着锄石隐没于假山低树之中,一拐弯消失不见,他面上笑容愈发深邃。

    锄石提着食盒去了厨房,将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筷还给大厨,大厨接过碗筷,对锄石笑道:“锄石,大少爷有说味道如何,吃得开心吗?”

    “大少爷自然吃得极为欢喜,曾叔您的厨艺一级棒,大少爷哪会挑剔?”锄石张嘴就答,每次他来还碗碟,曾叔都会问上一句,此时他回答得也是驾轻就熟。

    “那就好。”曾叔闻言笑眯眯的,显然受到大少爷的夸赞十分高兴,他继续道:“这些菜味道虽好,但里边蕴含的灵气不足,杂质太多,你劝劝大少爷,以后多吃一些灵气充裕的二阶灵食,味道一样是不差的。”

    锄石为难地开口,“曾叔,我不是没劝过,可是大少爷爱吃,我也劝不了。不说了,大少爷寻我还有事,曾叔,我先走了。”

    锄石怕曾叔继续留他,提着食盒一溜烟地跑了。

    “哎——”曾叔伸手欲扯,锄石已经跑出门外,曾叔一拍大腿,骂道:“这个小兔崽子,跑得倒快,我还想问问大少爷有什么想吃的呢。”

    锄石一路跑出厨房,他四处张望了下,见无人注意自己,脚步一歪,偏离听雪院方向,往一偏僻落魄荒草芜生的院子跑去,那儿有一名小斯正无聊的坐在门槛上打瞌睡,听得脚步声响,眼皮掀开一道口子,觑向来人。

    见是锄石,他懒洋洋的起身,道:“你来了,大少爷又赏了你什么新鲜玩意儿?”

    锄石将那个大头圆身的小人递给那小厮,道:“大少爷又要闭短关,不知会捣鼓出什么新东西。”

    大少爷喜欢玩石头,并将这些石头炼制成各种奇怪比例的人物并不是秘密,而锄石作为服侍大少爷的唯一小厮,没少从大少爷手中获得这些怪模怪样的人物。

    小厮接过小人儿,递给锄石一块灵石,道:“继续盯着,好处少不了你的。”

    锄石将灵石小心地藏在怀中,忙忙点头。

    两人又说了会话,之后锄石拎着食盒回听雪院,小厮朝上院跑去。

    上院便是主家夫人的院子。

    瞧见小厮,守在门口的丫鬟开了门,让小厮进去。小厮低声问道:“夫人安否?”

    丫鬟不敢多嘴,只垂首在前带路。小厮立马心中有了数,夫人心情不太好。他不再言语,安静地跟在其后。不多会儿,便到了院中正房。

    远远门廊之上有丫鬟屏息侍立,她们瞧见小厮,其中一人进了屋。

    带路丫鬟到了此处不再前行,小厮朝她拱拱手,侍立于门外,等待传唤。

    “娘,真不能将那杂种给赶出南家嘛,难道娘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当上家主,生生压我一头?”南峰不满地抱怨道,“现在他能凭着大哥身份压我,以后就能凭着家主身份压我,此时修为低他能借助外物噤我声,谁知以后他会如何对付我?”南峰抱着赵秀如的手软软地撒着娇,房中丫鬟低头垂手,屏息敛气,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前来通报的丫鬟安静的走到一旁,不敢打扰这对母子说话。

    赵秀如面容约莫二十三四,与南峰并在一处,不像母子,倒像姐弟。

    她蹙着眉,低低呵斥了一声,“胡闹,你可是要跟你姐姐去赤霞宗的,南家家主之位也值得你看上眼?”

    “我不去,娘,我不去。”南峰抱着赵秀如手臂摇晃,“我就要当南家家主,娘,你帮我嘛,娘,娘。”

    赵秀如冷下脸,“容不得你做主,赤霞宗你必须去。”说完后察觉到自己话语太硬,又软了声调道:“娘还会害你?听娘的,去赤霞宗,等你成为赤霞宗弟子,又有你姐姐做靠山,南嘉木算什么,只有在你面前跪伏的份。到时候你想让他舔.脚,他便不敢舔腿,乖啊,小峰,听娘的。”

    南峰不情不愿地应了,虽然他依旧觉得做南家家主自在,可是不敢反驳赵秀如。他松开赵秀如的手,正好瞧见那个丫鬟,问道:“谁来了?”

    “僻院的小四,送东西过来了。”丫鬟轻声开口。

    母子俩心中有了数,赵秀如挥挥手,丫鬟行了个礼,出门将小四带了进来。

    南峰接过小四递上来的小人儿检查了一下,便将之递给赵秀如,同时不屑的开口:“果然是凡人生下来的卑贱种,平时自甘下贱与凡人混在一处,连做出的东西,都是凡人用的玩意儿,南府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实话,南嘉木可比你会做人多了,你呀,长点脑子,学着点。”赵秀如捏着这个小人儿把玩了会,示意丫鬟去取盒子。之前她收到的也是这种,利用凡人机关原理,全由石头组装而成。她一直没研究出什么特别之处来,不过怕这些东西另有玄机,全都好好收着。

    此时她以为这小人儿如过去那般,也是个凡人玩具时,小人儿忽然裂开嘴笑了,尖声道:“我知道你的秘密。”

    赵秀如心中一惊,手诀一掐布下个隔音罩。小人儿咧着嘴怪异地笑,任她动作,待隔离罩布置好后,小人儿继续开口:“鸠占鹊巢者,南雅南峰。”

    赵秀如心一突,条件反射性地一用力,将掌心小人儿捏成一团粉末。她抬头扫过房中众人,目露狠毒之意。

    而此时的听雪院,南嘉木露出个意味莫名的笑。

    这丹药是变形丹,便算是高阶修士也无法看穿效果看穿其真实面容,最多知晓这人吞服了丹药变形。南嘉木给这她发传讯符时,特意点名了要这些装备。

    两人变作容貌普通的低阶修士又折回布阳镇,布阳镇依旧热闹非凡,但两人心境与之前大相径庭。

    南嘉木羞愧不已,让叶赟原谅小姑娘的话他说不出口,最终只张了张嘴,“此事我欠你……”

    南嘉木话为说完,叶赟便先打断,“她是谁?”

    “我一个长辈。”南嘉木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吞了下去,先回答了叶赟的问题,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是南家的。”

    不是南家的,那就是他母亲家的,叶赟忽然发现他对南嘉木的了解很少,之前以为的他是南家小可怜不太对。南嘉木拥有这么个金丹期的长辈,为何离开南家要考虑这么多?

    与南嘉木结为天婚他不后悔,若不出意外,日后他俩长生道途相伴一生。而这相伴途中,两人之间会有分歧或许会有争执,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若不及时解决,天婚只会成为两人之间的痛苦,因此两人之间首要的应当是坦诚。

    叶赟沉吟了会,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不过随即他想到什么,补充问道:“是不是因她是欢喜宗修士缘故,所以你要隐瞒关系?”

    “不,她不是欢喜宗修士。”南嘉木踌躇了会,道:“你应该听说过她的名号,她是谢晚晴。”

    叶赟恍然,原来是谢娘娘。

    谢娘娘修习的是媚术,很容易让修士误认为是魔道欢喜宗之人,然她是正道人士,为大宗门袖月谷长天尊者的亲传三弟子。

    谢晚清七岁嫁入皇家,为她所在朝代的皇后娘娘,当时天子亦是个八岁小孩,还是个她爹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傀儡皇帝,因此少时皇帝为了保命对她亲近讨好。她与皇帝懵懂中长大,又是青梅竹马,两人关系倒不坏。不过在谢娘娘十三岁之时,她爹爹被人清君侧杀了,天子也在叛贼杀入皇城之时被人误杀身亡,只有谢娘娘运气好逃了出来遇见她的师尊长天尊者。

    至此谢娘娘开始修道,与凡尘作别。不过因着她在懵懂中因父母之命嫁人,又在情窦初开之时守寡,脑中所思所想皆是与小皇帝青梅竹马长大的情谊,对那些夫妻和顺的道侣有着天然好感,对那些世家娶妻之后还有侍妾炉鼎的男人深恨恶绝,最初之时遇见这等男人她必惩戒一番,等到修为高深之后,这种惩戒花心男性的事情才少做一些,只有那些男人犯到她手上才再出手。

    故而谢娘娘这个名号如雷贯耳,修真界就算是三岁小儿也知晓她的名号,特别是要为家族开枝散叶本身又风.流的世家修士,更是修身养性,不敢在在外乱来,生怕遇上谢娘娘。

    毕竟,谢娘娘本身实力强劲,更背有大靠山,那些被谢娘娘惩戒的子弟除了捏着鼻子自认倒霉,根本无能为力,说到底,修真界还是实力为尊。

    如此,叶赟愈发奇怪了,有这样的长辈,他要离开南家,岂不是易如反掌?

    见叶赟挑眉诧异,南嘉木无奈一笑,“长辈间的恩怨,我不好多说。若非此次为对上南廷,我也不愿麻烦她老人家。”

    南嘉木先祖是那少年天子的兄长,娶的也是谢娘娘的姐姐,本来那皇位该南嘉木先祖继承,然而谢晚清她父亲认为少年天子更易掌控,便换了人。

    可以说,谢娘娘既是南嘉木的姨曾高祖母,也是他的婶高祖母。

    不过便算是这般亲近关系,南嘉木先祖对谢晚晴及其父亲是仇恨的,曾留下与谢家世代为仇的遗言。因此,幼时谢晚清寻上门来之际,南嘉木的母亲很坚决的拒绝这门亲,连带着南嘉木也不好多加亲近。

    后来南嘉木母亲去世,南嘉木被他祖父接去抚养,谢晚晴又过来寻他,南嘉木以祖父在不离家再次拒绝了谢娘娘的收徒要求。

    南嘉木知道,谢晚晴对他这般看重,是因他长得与那少年天子有几分类似,从而移情的结果。他固然可以借助这份移情来获取便利,但南嘉木本身不是攀图的性子,这泼天富贵一步登天的捷径他并不稀罕,二来高祖遗训在,南嘉木作为其后代子孙,还是要遵循下的。

    因此,南嘉木对谢晚晴除了保持基本的恭敬外,并不亲近。

    这次,若非南嘉木生性图谨慎,也不想欠谢晚晴人情。只是他没料到的是,谢晚晴倒是真切将他当做晚辈后代疼爱,接到他传讯符亲自来不说,对与他结为天婚的名义上道侣叶赟也多加试探,生怕他寻了个不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