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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简嘉已经靠近了小丑。
这条街巷空荡荡的，唯有他们两人站着。夜色中，简嘉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她的脑袋后面的碎发扎了个小辫，这种略显稚气的发型看起来有点可爱。
最起码，小丑先生在扭头看到简嘉的第一瞬间，是没有太多生气的感觉的。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希尔顿酒店。
回忆起来，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他一派悠闲，迎着对方黑洞洞的枪口，双手举了起来：“我应该说晚上好吗？”
简嘉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此时此刻，保持沉默是最好的。”
在简嘉的耳朵里，这个世界的人都有分类。
比如说，正面的角色，他们的bgm大多恢宏或充满激情，让人有种乐观的轻松感，就算是蝙蝠侠那样带着几分忧伤和沉郁，也不会让人产生负面的情绪。
而反面的角色，bgm大多诡谲、幽暗，有种捉摸不定的飘忽感。
若是说，汉尼拔那样的恢宏交响乐像一曲杀人鸣奏曲，小丑的伴奏就像上世纪的惊悚片，音乐轻巧，但那弦乐声，一下重，一下轻，让人有种悬在半空的压抑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事实上小丑的确是个很难让人摸透心思的人。
几次犯罪，他都没有任何目的，纯粹像为了犯罪而犯罪。
大概能在阿卡姆疯人院待着的人都不太普通。
对面的男人一点儿都没有畏惧，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朝着简嘉走了过来。
“别动！”
“你不是要抓我吗？”
“靠在墙边，把手举在头顶。”简嘉警告道。
黑夜中，小丑的身材瘦削，他的背没有挺得很直，看起来有些不太精神。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简嘉，却让她心生忌惮。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小丑的伴奏变得越来越压抑。
“我说，停下来。”
“如果——”
这时，黑夜中，楼顶上层掠过一道黑影！他如夜间的幽冥之物，嗖地一跃而下，挡在了简嘉的面前。
是蝙蝠侠。
“我找你很久了。”蝙蝠侠低哑的声音粗粝，仿佛琴键中最低的那一个音阶，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身后的简嘉有些意外，但很快明白过来，大概刚才蝙蝠侠是去找罪魁祸首了。
蝙蝠侠和小丑对视的短短几秒，原本听着的压抑的、沉重的bgm，简嘉却有些胡思乱想。
这是小丑第几次挑衅蝙蝠侠了？
这种一正一邪，仿佛注定般的宿敌，相爱相杀，彼此纠缠，蜜汁带感啊。
她望着两人，默默脑补片刻，却不知道自己的意念开始控制着前面两人的神经。
然后，一种奇妙的变化逐渐让事情不对劲了……
蝙蝠侠和小丑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出了问题。
否则，这漆黑的夜晚，冷峻的画面，一触即发的危险局面，为什么刚才准备动手的时候，短短几秒时间，变得有些奇怪。
轻松的鼓点，伴随着悠扬的音乐，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他们的脑海响起。
歌声慵懒，带着几分宠溺和纵容。
“Onlyyou
只有你
canmakethisworldseemright
能让我的世界正常运转
Onlyyou
只有你
canmakethedarknessbright
能让黑暗变成光明
Onlyyou
只有你
andyoualonecanthrillmelikeyoudo
能让我充满愉悦的激情
Andfillmyheartwithloveforonlyyou
全心全意只爱你
Onlyyoucanmakethischangeinme
只有你能让我改变
Forit＇strue,youaremydestiny
千真万确，你就是我的归宿
……”
刚才还要搏命，此刻，似乎有点暧昧。蝙蝠侠的理智告诉他不对劲，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站在原地，深深凝视着小丑。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小丑的身体僵硬，涂抹了白粉的脸也无法掩饰一脸要吐的表情，死死盯着他。
两人对对方的嫌弃几乎能溢出屏幕。
“……”
“……”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的事情？！
这边，简嘉愣了愣，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等等。
那两个人是被她控制了吧。
简嘉：！！！
她就是想想而已啊！
明显被情歌控制住无法动弹的两人，眼看要伸出手握住彼此，但是他们纷纷面色铁青，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砍了的模样，天知道这对于直男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简嘉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拼了命让这首歌停下来。
再继续，恐怕今晚就得发生命案吧！
好在她的控制力变得越来越强，不过顷刻间功夫，就停了下来。
简嘉默默松了口气。
但她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无知的模样。
#该配合你们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蝙蝠侠＆小丑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突然动手打了起来！
吃瓜群众简嘉目瞪口呆。她茫然片刻，一时不知道该报警还是劝架。
……等等报什么警，她自己不就是警察吗？
简嘉：“……别打了，咳，我说，警察来了……有没有人听我说话……”
……
约莫半小时之后。
伴随着警笛声，带了伤的小丑被几名警察抓住，阿卡姆精神病院就是他接下来的归宿。同样受了伤的蝙蝠侠快速消失在街道，他一拐弯，便看到了倚在墙角的简嘉。
到头来，简嘉还是选择了报警。
嗯。
说起来还有点尴尬。
她讪讪地站直了身体，有些不好意思。
蝙蝠侠的身影顿了顿，望向简嘉。
若说布鲁斯韦恩之前对那些被控制的人有些印象，那么向来思维敏捷的他立即从刚才的事情察觉到了不对劲。
刚才的他们，是被歌曲控制了吧。
上一次，简嘉也是在最前面，而这次——
他的心情相当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导致简嘉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这就是bgm用多了的坏处。
不过，就算是平常也很难揣测蝙蝠侠的感情。
面对那双眼睛，简嘉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她略显局促地摸了摸鼻子，对蝙蝠侠说：“既然没有事了，那我就先离开了。晚安。”
简嘉的身影渐行渐远，就在这时，蝙蝠侠低哑的声音忽然轻轻唱了一句。
“Onlyyou
只有你
canmakethisworldseemright
能让我的世界正常运转”
出乎意料的是，他唱起歌来并不难听，就像是砂砾的摩擦，让人心里痒痒的。
她的背影瞬间僵在原地。
那首歌……
下一秒，简嘉反应过来，飞快狂奔逃走，像是身后有一群怪物穷追猛打。
完蛋，她绝对是被识破了！
幸好蝙蝠侠没有追上来的打算，简嘉快速跑到车旁，上了车，坐下，平复片刻狂跳的心脏。
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人知道了她的能力。
洛基被押送到了她永远看不到的地方，暂时是翻不起什么浪花了。蝙蝠侠就有些糟糕了。
大概是最近听歌听得太多，又使用得太过顺畅，刚才根本没法控制自己。
简嘉一脸苦逼。
不行，她明天就得申请去别的区域巡查。
想到做到，简嘉回到家之后，立即编了个理由，向上级申请到别的区域。
“吓死我了！”
简嘉心有余悸地抱住自家猫狂撸了几下。
不论是人还是猫，养成习惯就好了。猫大爷根本连挣扎都懒得挣扎，淡淡瞟了她一眼，开始看电视上的肥皂剧。
啧，那血浆真是太假了。
乌龟简嘉表示，在她想好对策之前，最好还是避免见面。幸好蝙蝠侠不是那种冒失的人，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大肆宣扬，顶多记仇……吧。
简嘉更心有戚戚焉了。被超级英雄记仇，是不要命了吗？！
……
她没想到的是，报应来得那么快。
之前曾经说过要表彰优秀警员，同时给系上属于荣耀的警徽。
简嘉在这一年中，连着破获了几场重大案件，同时还帮助过超级英雄，因此作为优秀警员的代表上去发言。
偌大的礼堂里人头攒动，身穿制服的警员们纷纷坐得笔直。她看到娜塔莎坐在下面给她鼓掌，有些紧张的心情不由平静了一些。
演讲结束之后，他们要接受警徽的佩戴。
简嘉作为代表第一个上去。
然后，她就傻眼了。
站在为首的男人，西装革履，身体挺拔修长。他的五官深邃而迷人，黑色的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薄削的唇角噙着的笑意有几分玩味，把眼前本应该肃穆庄严的氛围弄得有些不伦不类。
布鲁斯韦恩。
哥谭市的超级富豪，财产大概和托尼斯塔克不相上下，但是他的风流程度似乎要更胜一筹。
只有少数人知道，眼前这风流潇洒的花花公子，和夜晚沉默坚毅的蝙蝠侠竟然是一个人。
简嘉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脚步踌躇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挪到布鲁斯面前，心里却在暗暗叫苦。
万众瞩目的场合，又是一群经验丰富的警察，她可不能露馅。
不过蝙蝠侠应该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吧。
简嘉强颜欢笑地站在他的面前。
对面的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雍容闲适的气息，他拿起警徽，手指修长而灵活，把警徽戴在了简嘉的衣襟上。
两人挨得有些近，他低垂着头，一手就能把简嘉揽在怀里。简嘉能清楚地闻到他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还好对方没有乱来，帮她把警徽一丝不苟地戴好。
简嘉松了口气。
或许是她的表情有些明显，布鲁斯韦恩忽然牵起她的手，勾起唇说：“谢谢你为市民们做出的贡献。”
他像一名贵族绅士给刚刚戴上王冠的伊丽莎白女王献礼，行了吻手礼。
下面传来一片哗声，媒体的相机咔嚓咔嚓，恨不得把所有的内存都用来记录这一瞬间。
简嘉懵了一下，反应过来，猛地抽回手。
不料布鲁斯韦恩比她先一步松开，她的劲用得过大，踉跄了一下，身后就是一米多高的台阶，她一个不防，重心向后倒了下去！
“啊——”
下一秒，就像所有恶俗狗血玛丽苏电视剧似的，布鲁斯动作迅速地揽住她的腰，把她带了回来。
这罗曼蒂克的一幕让下面的媒体和一些警员直接发出了尖叫。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现场变得有些无法控制。
哄闹之中，简嘉铁青着脸，露出僵硬的笑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下次请让我摔在地上吧，谢谢。”
她宁愿意外一摔成为一段录像的花絮笑料，也不愿意第二天成为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还是以布鲁斯绯闻女友的花边新闻传播。
天知道那些人会写成什么样子！
谁说蝙蝠侠不记仇，她绝对要翻脸了谢谢。
简嘉沮丧地下了台，娜塔莎适时地帮她挡住了媒体们，两人一前一后快速地走出人群，到了后台。
娜塔莎说：“你还好吗？”
简嘉唉了一声，她不像往常的冷静自持，反而露出几分蔫嗒嗒的模样，就像是被浇了牛奶的花。
“我好像做错事情了，但我无法控制怎么办？”
回应她的是娜塔莎紧握的手。
“一切都会过去的。”
娜塔莎碧绿的眼眸柔和，朝着她坚定地点头，虽然娜塔莎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简嘉受到了鼓舞。
没错，她能控制这一切的！
待到下次见面之后，就大大方方地给蝙蝠侠道歉。
至于小丑……
嗯，她还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吧。
*
回到家的简嘉把衣服换了下来。
自家的猫主子似乎不像平时的安静，它望着简嘉的动作，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
“来，准备好，我们得去进行最后的一次检查了。”
简嘉穿好便装，黑色的头发披散在肩膀。过了这个夏天，大概就能扎起来了，如此一来也就不必被把巴比诺嘲笑她的发型像个假小子。
她把猫抱了起来，顺手关上门。
死侍还在楼顶，说明这里的安保是非常安全的。
她把猫放在了车后座，出了车库，一路开往宠物医院。
把猫放在那儿之后，简嘉突然接到电话。她出了门，是大卫姐姐打过来的，她对简嘉表示非常感谢，又说了一堆不相干的话。
简嘉不好意思打断，就耐心地听着她的话。
突然，意外发生了。
“啊啊啊！”
有女人的尖叫声响起，简嘉反应迅速地挂掉电话，掏出了枪，朝着房间里跑去。
屋内一片狼藉，窗户被打碎，玻璃碎片掉了一地，兽医和一名助手趴在地上，表情惊慌失措，瑟瑟发抖地抱着头。
“怎么回事？！”
简嘉把两人挨个扶了起来，这时突然反应过来——她的猫怎么不见了？
她的心重重一沉。
“有……有人突然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抢走了猫……”兽医只不过是个二十多的姑娘，她眼泪汪汪，幸好有简嘉安抚在逐渐平稳了情绪，“他们看起来很凶……”
“抱歉给你们带来麻烦了，放心，我们会处理的。他们的目标是猫，不会对你们产生危险。”
伴随着简嘉的话，她们慢慢平复下来。
宠物医院的其他人都赶了过来，有人报了警，恰好是简嘉分局的同事。她招呼着让同事们帮忙控制一下场面，自己在仔细观察着房间里的痕迹。
这只猫来的时候就很蹊跷，但是会有什么人这么大张旗鼓地去抢一只猫？
简嘉想不明白了。
她走到窗户边，眺望远处的绿草地。
就在这时，玻璃碎渣上挂着的一枚小型勋章式的标示吸引了简嘉的注意力。
大概是仓促之间被刮了下来，对方却没有注意。
她趁着其他人没有注意，迅速地收到了口袋里。
回到家里，简嘉还在研究那个图腾标示。
这是个黑白色的圆形标示，顶头是一个骷颅头，下面则如八爪鱼一样，触角交缠。看样子倒有点像古希腊神话中的九头蛇。
她在此之前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标示。
纽约几乎所有的帮派组织都有档案记录，简嘉对每一个都了如指掌，但是现在却有些犯了难。
被抢了猫的气恼让她难以平复心情。
简嘉想了想，直接手绘了一个简式的图腾，给娜塔莎发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娜塔莎正在和其他几个复仇者待在一起商量着事情。
信息一响，娜塔莎拿起手机。
“谁？小情人？”托尼挑了挑眉。
“你求而不得的情人。”
娜塔莎嘲讽地怼了回去。
班纳教授不由莞尔一笑：“那个小警员？”
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是他也对简嘉这个人有所耳闻了。
娜塔莎安静片刻。
“她给我发了一张九头蛇的照片，问我认不认识。”
托尼斯塔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告诉她正确答案吧。”
他可期待着简嘉能搞点什么事情出来。
娜塔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一会儿，很快发了过去。
她的动作顿了顿，又补上一句。
【你要做什么？】
那端的简嘉回复得很快。字里行间杀气腾腾，难得她也有这么不冷静的时刻。
大概是一名铲屎官的愤怒可以覆灭一切。
【知道坐标吗？我要宰了那群混蛋！他们竟然敢抢我的猫！！！】
复仇者们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