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贩剑少年学剑

山野草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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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面男子从未受人这般调侃,武苑的那位黑袍大士曾经倒是不信邪的戏弄过一回,不过随后那位黑袍大士直接上了武苑那座高阁闭关半个月不曾下来。据说是丑事,无人打听的出来发生了什么,冷面男子后来在司徒诗瑶锲而不舍的一再追问之下才交代,说是在两百招之内赢了黑袍大士,他自个觉得丢脸就闭关去了。

    但此时冷面男子有样学样的嘿嘿一笑,却学的极为难看。

    “这就对了,多笑笑,才会有姑娘瞧得上你,不然绷着个脸谁敢搭理你?”

    “老刘,又被这吴老头给玩了,”正逢场看戏的滕春秋如实说道,冷面男子毫不介意,自顾自得赶着马车,扬起手中马鞭,大喝一声:“驾!”

    关内一侯三军三虎,有一狮毛虎,名为刘瑭,不喜言辞,不苟言笑,脸上尽是胡须茬。

    这辆从玉门郡驶出的马车内点有淡雅的檀香,致使车内香气萦绕,是名副其实的香车。

    司徒诗瑶独自端坐车内,车外那几人的言语她听得清楚,却懒得去插嘴答话,便从旁边小箱子中取出一个酒坛,闻着味儿喝了一口,味蕾充满了奶与酒交织在一起的涩味,满脸浮现痛苦的嫌弃之色,看来味道并不怎样,但这位玉面公主最终还是一股脑的喝了一大口,喝完酒便立即喝了些茶水润喉,又掀开车窗帘享受着秋风扑面,这下才好受了些,心中又不禁暗自想道:“这酒,哪里好喝?”

    .....

    秦岭这座连绵千里的山脉北临西凉西抵蜀都栈道东通关中,是三王交界的龙脉之地,其中大小山头有数百之多,无数名门宗派都在秦岭之中修有道场,但都比不上那一人一山的无忧峰。

    秦岭山脉常年雾气浓云笼罩,从远处观望整座秦岭犹如悬浮在空中一般,似天上仙山,是人间仙境。

    这座山脉虽然受天地之福泽有通天的灵气,但常年冷清,各大宗派都忙于在此修身练气,宗派之间少有往来。

    但这秦岭又处于三王交界处,可谓是四通八达之地,山脉脚下便孕育而出许多为往来商旅提供便利的商铺,也算是造就有另样繁华,与山中冷清形成鲜明对比,这天下人皆有“两千里秦岭仙气通云宵,数百家宗派齐修天下道”一说。

    大雨方歇,有队马车一路疾驰来到秦岭北侧脚下,秦岭之中阡陌交错,但能让过往商旅通行的官道只有两条,皆从关中伸出,一条通西凉,一条至蜀都栈道,商铺多修于这三条道左右两侧。

    即使是拼命赶路的曹轻侯此时也是人困马乏,不得已只能在秦岭脚下歇息一番,便寻了家酒楼稍作休整。虽说是酒楼,但只有一层,这秦岭内的所有商铺皆为一层,因为都说是这秦岭仙气太重,不能与山中那些宗派试比高,不能与天争高低,为示以敬意,所以商铺都只修有一层。

    自从出了北域便兴奋劲不停的青婵此时也无心去看这秦岭的飘渺,虽然黄伯奚多次说过这地儿天下仅有,但此时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桌上的佳肴,再看其他几人,同样犹如味如嚼蜡。

    氛围有些沉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绪,只见黄伯奚起身朝外走去,开口说道:

    “小辞,学剑去。”

    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李辞大口扒拉着面前的饭食便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跟着走了有一小会儿,黄伯奚双手负后在酒楼后一块宁静而空旷的地儿停下,背对李辞的黄伯奚缓缓说道:“小辞,秦岭到了,接你的人,也来了。”

    李辞左右张望,这四下空无一人,接自己的人在哪?

    李辞不明所以,也不知该如何作答,黄伯奚转过身来继续说道:“当真要学剑?”

    李辞背上两把铁剑,正小心翼翼的抽出其中一把,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语气坚定的说道:“道长爷爷,我想学。”

    “学剑,是为了什么?”黄伯奚问道。

    “不受人欺负!”李辞回答的斩钉截铁。

    “剑者便是侠者,剑是伤人利器,也是君子器,你可知道什么叫君子器?”

    李辞茫然的摇了摇头。

    剑术与剑法显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却又相辅相成,剑术靠剑法发光散热,剑法靠剑术搭建根基,少年一句想要学剑,令黄伯奚十分欣慰,但也头疼,虽然太武山人人佩剑,算是道家圣地剑道圣地,但毕竟已到秦岭,少年李辞也即将要去到无忧峰,没剩下太多时间。

    黄伯奚自然知道李辞根骨平常,剑术剑法自然是一时之间学不会了,就李辞这般的人物,放在寻常门派内也必定是个末尾弟子。但太武山从不讲究天资,更为看重弟子习武的决心与欲望,所以对于这种弟子,对于李辞,黄伯奚有一套自己的方式,但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教一些基本的干货,至少以后也能落得半个师父的名号。

    黄伯奚开口解释道:“剑有两面锋,动则似乘风破浪,静则藏于鞘中纹丝不动,动静结合不似刀枪一般大开大合,更为讲究挥与刺的灵动,挥则翁鸣,刺则凌厉,一便是一,二便是二,路数不复杂,不用蛮力取人而是借用巧劲,如同君子一般。”

    也不管李辞是否明白,但看李辞满头雾水的模样大概是没明白,黄伯奚又从腰间掏出一柄轻剑递给李辞,说道:“你爹爹委托贫道在秦岭时将此剑交予你。”

    李辞熟悉这把剑,是云峰。

    见李辞盯着云峰剑的眼神有些炙热,黄伯奚不免有些诧异,这剑他自己也琢磨了许久,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便问道:“喜欢这剑?”

    “这是爹爹最喜欢的剑,他说轻剑伤人无形,不会给人带来痛苦,长剑好像伤人要痛些。”

    黄伯奚心想“果然是个铸剑匠师”,便说道:“轻剑伤人的那一瞬间确实不痛,甚至可以说是没有知觉,如同细针扎体,但是内伤不可忽视,长剑与之相反,小辞,挥挥看”。

    贩剑少年李辞不敢大意,很珍惜这次亲授的机会,父亲说山上有位打猎的猎户,猎户可不会教他学剑,能教他打猎就不错了。

    不过话说回来,指不定学会打猎了还能像那位猎户一样,买下整座山,也是挺不错的。

    即使心中这般想着,但完全服从黄伯奚的教导。李辞自小与剑待在一起,也多次见爹爹李宸有事没事拿着剑各种挥砍,也是耳濡目染了些,当即将原本随身带的铁剑放入背上剑鞘内,手握轻剑云峰,学着爹爹舞剑的样子左右挥砍上刺直刺,展现出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术”,算不上如游龙入海般流畅,或许还有些笨拙,却也是有模有样。

    黄伯奚看的一阵得意,频频点头,还算不上初学者的李辞能有这般招式也是难得,心想自己这位不记名弟子还是有些剑术造诣,但李辞这剑术只是花哨的东西,仅是好看而已,黄伯奚当即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枝握在手中当剑,望着李辞说道:“握剑不可过于用力,感受它的重量,用你与它都合适的力度握着,彼此融为一体,它才能更为你所用。”

    因为担心拿不稳剑伤了人,所以李辞习惯于握紧剑柄,伤了自己不要紧,伤了别人可不好,听到黄伯奚这番话后也是一阵木讷,不知该怎么办,愣在当场。

    李辞根骨天资有限,黄伯奚不知其是否能够理解这言简意赅的表述,

    “剑通人性,你若用蛮力握它,它便重千斤,越是顺着它,它便心随你动,不妨试试。”

    李辞似懂非懂,听黄伯奚说完之后,只是持剑时下意识的根据云峰的重量而减轻些许握剑的力度,随之而来的舞剑姿势也稍微流畅了一些,不禁心中一喜,犹如陶醉于剑术之中,黄伯奚任由初窥窍门的李辞保持兴奋的状态而站于一侧。

    寥寥数句话仅是习剑者的基本常识,便能引得李辞如获至宝。黄伯奚露出浅笑,倘若时间再多些,他有信心能将李辞练就成一名可独自走江湖的剑客,去做一名游历天下的侠士。

    李辞之志或许与黄伯奚所设想的不同,从不练剑的他这回持剑求学更多或许是出于无奈,为了习剑而习剑最为不妥。但黄伯奚不管这么多,能教一招是一招,不贪心,不强求,哪怕是最为简单的招式。

    当即望着正舞剑生风的李辞,出言问道:“可知为何说剑动则似乘风破浪,静则藏于鞘中纹丝不动?”

    李辞身形停滞,茫然的摇了摇头,他又怎会知道剑术上的各类条条框框。

    “剑器不比其他,剑出招易,收招难,所以需要下盘稳固腕部灵活,在学会剑法之前从不讲究一招致命,更多的是以频繁出招而令人应接不暇伤人性命。”

    “小辞,牢记三点,多练下盘,常练腕部推拿术,心中更要虚若怀谷,不可急于求成。”

    李辞这位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不懂急于求成,更不懂虚若怀谷,只是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下盘,常年听爹爹说过,打铁时下盘要稳才能站的住,原来练剑也是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李辞隐约有失望之色,说道:“爹爹说,练下盘最好的方式就是打铁,但我不想打铁铸剑。”

    黄伯奚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你爹说的没错,打铁确实是练下盘的好方式,但不是唯一的方法,或许那位在山中打猎的猎户,会教你更多”。引进剑门,自有那位魏老怪浇灌成长,老道长并不奢求贩剑少年能够登峰造极,只是圆了自己收这位少年为徒的心愿,有人惜剑如斯,倘若老天赏口饭吃,早晚境界大乘,老道长不担心。

    李辞不懂,他只想学习打猎,赚银两买下一座山头。

    黄伯奚的几句话,便是这堂学剑课的内容,简单不复杂,与高深莫测完全沾不上边,但也算是开启了李辞的学剑之路。

    动作要领基本清楚,未入江湖的李辞却是用江湖的路数示以感谢,弯腰作揖道一声:“谢谢道长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