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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此处阿呆勃然大怒,这姓马的一心只想取胖子性命,而那胖子虽然嘴上不饶人,却手下留了情。人言道;江湖险恶。阿呆今日算是见识了。这马如云一上来就下了死手,根本没留任何余地,面子上却是道貌岸然,一副假惺惺摸样,实在是可恨之极。
此时无暇细想,阿呆纵身跃向人群,水月斩出手,先将几副短弩弓弦斩断。趁众人目光齐聚之际,一脚点在最近一人背心借力后翻,几个起落赶上企图报信的二人,扬手削断两人裤带。那两个帮众正矮身奔跑间,突然裤子滑落,哎呀一声一齐向前跌倒。阿呆不待众人发觉,身在空中脚下发力,在树枝间几个借力隐于树梢。这几下,电光石火一般,只有那胖子站在场子中央依稀看了个大概,其他人闻声四顾,却哪里有人影在。
那马如云惊觉定有高人在此,今日万难成事,佯装镇定,正想撂下几句场面话,就此抽身离开。一阵微风吹过,不觉下身一凉,腰带裤带齐齐飘落,眼看中衣就要滑落过膝,赶紧双手来提。不料,慌乱间忘记手里还有一把单刀,顿时连膝盖带脚面割了个血肉模糊。这马如云倒也硬气,闷哼一声,蹲下身形,倒是没有哭爹喊娘,不过场面之窘迫,生平仅见。那胖子,见有高人相助,正好可以乘人之危。飞身抢上前来,用单手持枪抵住姓马的咽喉,临了还不忘对着空处亮了个相。
胖哥口中低喝:“房契、地契、卖身契。统统还来。爷爷今日就饶了你。要不然,哼哼,别怪胖爷不客气。”
此时阿呆横卧树癫,却眉头紧锁,心想:爷这招割人裤腰带的神功,还未取名,叫个什么好呢?丢人一刀、看光光神功、落裤斩、羞你妹的、…….还是春光乍泄…….。
放下阿呆这位爷冥思苦想不说,那边儿胖子早已将大事搞定,得了该得的,胖子双眼已经迷得连缝都没了。白马帮众人灰溜溜退走,那钻云豹临行之前,连后会有期之类也懒得说了。
胖子不顾父女二人千恩万谢,四下里张望,口中不断叫道:“多谢前辈援手,还望前辈现身,容晚辈当面答谢。”连喊几遍,不见有人答应,只道这位高人孤傲、无意相见,不禁意兴阑珊。
那老者拖住胖哥小腿,哀求道:“今日多谢恩人搭救,好生感激,不过这白马帮人多势众,此后定然复来,让我这孤苦之人如何是好。”胖哥长叹一声,“这年头好人难做啊!”眼角瞄了瞄那女子,老者连忙言道:“秀云哪,快替为父求求英雄,乖啊,赶紧的。”那胖子连忙摆手,说道:“俺可受不了这个。你们勿怕,今日那位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学艺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高人。量那白马帮未摸清底细之前,不敢轻易得罪。明日一早,你将手里的房地契劲量变现,切莫贪图多寡。两日后我自会来寻你,如果我不来,你们就直接投奔庆开城西铁枪镖局,记得是铁枪镖局。这是我的信物,门房一看便知。记得走陆路莫要走水路,撞上人家可别怪我没提醒与你”。
说完,从抢盘上拆下一绺红缨,没理老者,直接塞在那女子手里。那小寡妇怯怯的接了,仔细看时,只见那绺红缨顶端有一个小环,上刻一个小字“彪”,字体如粟,几不可查。那女子偷眼一瞄胖哥,凝眉垂泪万福下去,还真有点颠倒众生的凄楚。胖哥心中一荡,好悬又出了叉子,连忙收拢心神说道:“我所说的话,你们记仔细了。我还有要事,就此别过。哎,老丈,快些放手,再晚就来不及了。”
不待父女二人千恩万谢把话说完,胖子急火火拉过一匹白马帮众遗弃的青马,顺那高人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阿呆已经遥遥望见汉阳城楼。见天色尚早,不好天不大亮就惊动家人,于是放缓脚步。那胖子纵马奔上一座丘陵,借着微微晨曦,远远望见一个身影,不禁心里大喜。怕那前辈发觉,胖子双脚离蹬,弃马步行追了下去。
阿呆来到汉阳西门,见城门尚未开启,有些菜农已经等候在这里。阿呆绕城而走,寻了一处安静所在,腾身而起,叠纵交错翻上城楼。想自己年幼时,这高高的城墙是那么不可逾越,而今在自己眼里已变得鸡窝般渺小,这位爷又沾沾自喜一番,抖抖身上风尘,穿房越脊而去,就此踪迹不见。身后一个矮胖身影,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口中自言自语:“仙踪难觅、可难不倒胖爷,就算舍了这二百斤赘肉,老子也要追上前去………。”
汉阳城东码头,当地人称下水码头,这里只停靠官船画舫,而城西的上水码头是散货码头,是平民百姓出门和各地货商卸货之地。此时天光微亮,一艘巨大的官船施施然逆水而来,十几个纤夫拖拽着,奋力将缆绳固定在码头的石墩上。放下梯板,纤夫们静等雇主结账,有人悠闲的掏出烟袋抽上几口,瘾头大的顺手解下腰间酒壶泯上几滴。一声咳嗽,船上走出二人,一老一少皆一身蓝绸长衫,纤夫里资深的一看便认得是官家内府打扮。那长者负手站在船头,遥望江面,那年轻人斜眼看了一下梯板却纵身跃下船舷,向纤夫头儿扔过一小锭银子。
待这群苦哈哈们走远,那老者面向江面也不回身,口中轻声责备道:“军儿,你也三十好几了,怎么做事仍然如此毛躁,待人有礼,行事要稳,为父的话你难道忘了,真是没长进。”那小伙儿耸了耸肩膀,无奈道:“知道了,爹”。“还不去看看小翠和吴妈准备得真么样,少主马上就要起来了”。“哎,爹!”那小伙儿皱了皱鼻子,麻利的去了。
隔了没半盏茶功夫,船舱里那军儿并小翠慌慌张张奔了出来,小翠略带哭腔:“胡伯,少主她、她没在房里,恐怕是半夜就、就下船去了。才刚我摸了摸被窝,都凉透了”。那胡伯闻听此言,不禁摇头苦笑:“慌什么,又不只这一次了”。顿了顿,正色道:“老法子,传内卫府多调人手,暗中寻访,先不要惊动本地衙门”。说道此处,老爷子长叹一声:“哎-----也怪老夫,经不住她磨,闲的没事教她什么功夫,现在就连老夫也满了过去。军儿,多加一句:多带几只夜郎国的猎犬。哎,我可真是多此一举。咦,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见老头言者不善,那二小,惶恐间齐齐奔入船舱,少卿,几只信鸽在船尾腾空窜了出去。
阿呆此时刚刚踏上巷口书店的屋顶,望见弄堂中间那棵高高的柿子树,这位爷欢呼一声:终于到家喽。想自己仙剑宗一行,匆匆数月已过,由盛夏到深秋,方才回家,自有一番欣喜。脚踏屋脊,飞身扑向那柿树,只见满树皆是橙黄的果实。
离家这些时日,真是怀念柿子的肥美,阿呆脚底发力点向树干,一个翻身跃下地来。双手一托衣襟,接住几只,还有几只却顾不得了。耳边猛然听得一声惊呼,那声音尖细似个女子,那女子隐身在树南,而阿呆发动却在树北。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过了好一会儿,这位爷才双手兜了那几个柿子转过树南边。岂知,树南竟空无一人。这位爷反身就想绕树去寻,噹的一声却与另外一颗脑袋撞在一处,二个身影顿时分开,对面那人一跤坐在地上,口中哎呦一声:“谁呀?好痛,痛死我啦,哎呦。”
阿呆蹬噔噔倒退几步,方才看清面前这人,原来是个紫衣女子,看年纪倒与那莲儿相若。这位爷心里纳闷,自己虽然神功初成,但也不至于如此不济,被人近身三尺而毫无察觉。看来眼前这个丫头很不简单,不禁怔怔的上下打量起来。那女子一手揉着额头,原本一头秀发,现在汤汤水水沾了橙黄的果肉,前襟上也是斑斑点点,样子颇为狼狈。看面前这位,呆头呆脑光顾打量自己,也不出言道歉,不禁心头大怒。“你个冒失鬼,忒也莽撞,又这样无礼,难道家里是没家教的?胆敢冲撞本公……..嗯嗯……本姑娘,知道有何后果?哦!我这一头柿子想必也是你的作为喽。还不快快道出名姓,速速给本…..姑娘个说法。”
阿呆心里这个乐呀,从来都是自己遇到女子时大出洋相尴尬万分,这次总算是反过来了。瞧这丫头浑身气得发抖,说话却还是这样一板一眼,要是平常她端端装装地倒也罢了,可偏赶上这样一个狼狈的早晨,情何以堪哪。这位爷越看这丫头越觉得有趣,眼看小姑娘马上就要扁嘴哭了出来,阿呆这才深施一礼道:“这位小姐,都怪在下唐突,冒犯之处还望见谅。我家就在此处,如蒙不弃,请随我一同前往,也好梳洗更衣。哦、别误会,在下双亲也在,两个姐姐虽说都已出嫁,但应该有合适的衣物与你,也算略作赔偿”。
那女子大半夜慌不择路逃到此处,本想略作休息,偏偏遇上这位愣爹,此时已经是又累又饿、窘迫万分。好在这位看上去还算是知书达理,这才稍稍稳了稳气息。望见阿呆衣襟里兜着的柿子,外观饱满、黄澄澄一副诱人摸样,腹中不争气的咕噜一阵。阿呆奔波一夜,倒是善解人意:“这位小姐,柿子空腹可吃不得,还是随我回家吧”。
“你是何人,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小姑娘不知何事又有点来气,声音也大了起来。本来还有些更难听的,这女子想了又想还是咽了回去。只是趁扭头之时小声嘀咕了一声:“一看就是个登徒子,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阿呆倒也不着恼,依然笑盈盈的望着她,看上去兴致颇佳。见小丫头正用手清理头发,双手沾了汁水又去寻物事清理双手,遍寻不见之下眼看又要发作。这位爷想也不想,就递过方绣帕。要说这手帕的来历么……..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究竟为何一直揣在怀里,这位爷自己也不明所以。
小姑娘无奈之下接了手帕来净手,正想擦净头上狼藉,突然惊觉竟是女人之物,没来由的心中有气,反手丢了回去。这位爷正低眉顺眼的候着,嘌的一声糊在脸上,一时竟未能闪开。噗嗤!,那女子笑了出来,想了想却又心头一苦垂下泪来,忘记手上也是黏糊糊的,一擦之下弄得满脸都是。这下终究控制不住,悲从中来,就此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