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重金属中毒

真血的纹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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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空羽抬步向前,轻手拿起悬挂在门上的布帘,透过房间里昏暗的灯光向内望去,只见装饰简朴的房屋中,除去靠内的一张大床之外,就只剩下一张摆放着水壶的檀木桌子。远远望去似乎能见到一个人影正蜷缩在大床上,一动不动就像没有生命一样。

    林空羽定了定神,上前两步,轻声行礼问安道:“总督阁下安好,我是克洛择克老师的弟子林空羽,受老师的指派来为您看病。”他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可总督大人似乎只是微微动了动,却并没有出声。

    林空羽等待了一会,见总督并没有反应,当下皱了皱眉头,决定上前亲自探查他的状况。

    “总督阁下,我带来了老师的信,请您过目。”林空羽为自己找到一个借口,便大步上前。与前一次的反应相同,总督也只是颤动几下便不再有动作。

    轻手轻脚地走到总督身边,拉开一层悬挂在床上的薄纱,林空羽的瞳孔顿时一阵收缩。只见床上躺着的人,全身浮肿,仿佛像是被吹大到极致的气球,皮肤表面毛细血管根根爆裂,一层淡淡的血瘀散布全身,皮肤已经变成恐怖的蜡黄色。周身散发着一阵难闻的气味,就像是被仍在垃圾堆里的发酵物。

    微微移动目光,从周围干净的床上用品来看,总督并没有受到人为的虐待。相反,可以看出,经常有侍女为他清洗身体,只不过严重的皮肤腐烂,已经不是这种程度的清洗可以阻止恶臭的散发。

    相对于身体上的创伤,脚上和头上显得更为严重,过多的伤口无法及时处理,已经形成可溃烂化脓,黄色的脓水与红色的血水混杂在一起,让人感到分外的触目惊心。

    林空羽的目光移像总督的头部,只见其头发已经完全脱落,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和一张如同烂烧饼一样的缺乏血色的圆脸。总督的眼睛正努力睁开,但却被肿胀的眼皮所遮挡,只能勉强张开一条缝隙。嘴唇似乎正在微微蠕动说着什么,但却没有声音发出。

    原本还感觉到有些恶心的林空羽,看着总督双眼种露出的那种悲哀神情,忽然觉得他只是一个需要自己帮助的病人。起先的那种厌恶与恶心,在这一瞬间消失,让他自然低俯下身子,将耳朵靠近到总督的唇边,仔细去倾听他的述说。

    “孩子,谢谢你带来克洛择克大师的信,可惜我无法自己看,你就念给我听吧。”总督连续说了几次之后,林空羽终于听到了上述这番话。

    当下他拿出携带来的信件,打开后用轻柔的声音说道:“尊敬的总督阁下,我的老朋友……”

    念完信件后,林空羽将信放入总督的手中,随即说道:“如果您相信我的话,我想现在就为您进行检查。对于您的病情,我有大概的印象,但确诊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总督算是答应了林空羽的提议。说实话,如果换成是几天前,以林空羽的年轻,很可能无法得到总督的信任。但是这些天来,痛苦的病痛折磨,加上那些药剂师以及祭司的束手无策,让他几乎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心。所以,当林空羽出现后,他已经将他当成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小心地握住总督浮肿的手臂,将自己的灵力输送到对方的身体中。闭上眼睛跟随自己的灵力运动,仔细观察起总督身体内的器官。严重的皮肤浮肿、肌肉大面积猥琐,内脏多种器官已接近衰竭的边缘,血液呈现一种半凝固的状态。从眼前的一切来看,这都是重金属中毒的表现。

    “下毒?!”两个触目惊心的字眼出现在林空羽的脑海中。为了慎重起见,他又仔细检查了一次,结果依旧相同。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总督的病症是来至于长时间服用或者接触例如水银之类毒物,而身体无法有效的快速排解,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便开始发作。而目前一总督的情况来看,似乎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关头。

    由于对这个世界中的毒物并没有太深的研究,林空羽不敢肯定自己的推断一定正确。

    缓缓收回自己的灵力之后,他闭目沉思片刻,随后张嘴小声询问道:“总督阁下,您有服用丹药或者长时间接触金属的习惯吗?”

    “没……没有。”总督气息微弱地回答。

    “那么,您以往有小便呈现血色吗?”

    “大概……大概一年前开始就有。那时候我请药剂师以及祭司来看过,但他们都认为着是年纪增长之后的正常情况,只是要求我要多休息。”

    “嗯。那么,我想问您,在最近两个月中,您有呕吐、头晕等情况出现吗?”

    “是的,的确是这样。特别是在三天前,我吃过晚饭之后,就觉得十分想吐,随后就晕了过去。等我清醒过来,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根本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总督显得十分沮丧。

    “好的。”林空羽点点头,仔细考虑片刻之后,决定将自己的推断告诉总督:“您的病情以及症状与我的推断相符。如果我没有判断,您得了以种很罕见的重金属中毒症。”

    “中毒?”总督的小眼睛似乎睁大了一些,“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给我下毒。”

    “这个我并不能确定。引起这种病症的原因很多。除去人为的因素之外,还有可能是您长时间接触一些有害的金属。不过,以您所述说的情况来看,您最少从一年

    前就开始中毒,只是毒性轻微一直在您的身体中积聚,直到最近才彻底爆发出来!”林空羽尽量用婉转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意思。

    然而总督的神情却突然激动起来,口中的音量似乎也大了几分,“一定是她,一定是这个贱人!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林空羽眼见总督的气息急促,急忙捏住他的手掌,将自己的灵力输入进去帮助他抚平呼吸,随即劝说:“您先别激动,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都需要您先恢复健康。”

    “你……你的意思是说,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总督愣了愣,努力想支撑起身体,用他可以发出的最大音量问道。

    “虽然您的病情已经很危急,但是我想还是可以治愈的。只是,我需要一点时间却调配药物,同时也需要监控您的饮食。这点还希望得到您的许可。”林空羽笑着说道。

    也许是生存的希望给了总督全新的力量,他那肥胖的手掌竟然弯曲起来,死死地抓住林空羽的手,激动的说道:“好,好,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让我恢复健康,无论是要什么。”

    林空羽正想笑着请总督保持平静的心态,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管家,那位药剂师怎么还没有出来?”总督夫人有些尖锐的声音传入了林空羽和总督的耳中。一时之间,两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好看。

    “夫人,药剂师大人正在为总督阁下探查,所以我……”管家的解释还没有说完,就听那总督夫人不满地声音传来。

    “是谁允许他为总督阁下检查的?简直是个无礼到极点的乡下小子!”话音刚落,就听众多脚步声向内间传来。

    片刻后,门帘被卷起,突然射入房间中的光线,让总督发出难受的呻吟。林空羽的面色也逐渐阴沉起来。

    “这位药剂师先生,我想您应该已经将书信交给总督大人了吧?总督大人需要静养休息,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说到这里,总督夫人突然说不下去。只因为林空羽已经转身与她直视,而双目中却充满了愤怒。

    “你这家伙像对我母亲做什么?”眼见林空羽目光不善,那名油头粉面的贵族大公子立刻跳了出来,像是在显示自己保护母亲的决心。

    “管……管家……”正当众人间的气氛趋于紧张时,总督的声音却微弱地响起。

    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管家,以众人难以想象的身手闪到总督的床前,恭敬地低下头。

    “去把,罗本叫来。”总督说完后,又开始气喘吁吁。

    总督的话音虽然不高,但是却清晰的传入众人的耳中。看起来不学无术的总督公子挑衅地望了一眼林空羽,似乎认为总督是想要收拾眼前的年轻药剂师。

    总督夫人却是神色一变,走到床前娇媚地说道:“亲爱的,罗本将军事务繁忙,再说着年轻人即使无礼,但也是克洛择克大师的弟子,难道……”

    “我有说过要对林大师无礼吗?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林大师是我的贵客,谁如果敢对他不利,我一定会让他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总督小眼睛一瞪,凶狠地盯着总督夫人。

    被一番抢白,又碰了个钉子,总督夫人面色尴尬,只能低着头退向一边。只是她双眼中怨毒的目光则显得更旺盛。

    不出片刻,身穿连身黄金骑士铠甲,龙行虎步威风凛凛的男人在老管家的带领下,走入了房间中。这男人看起来是个铁血军人,对于房间中的众多贵族以及药剂师们根本不假颜色,径直走到总督面前,单膝行骑士礼后,沉声说道:“大人,您叫末将来,有什么吩咐?”

    “罗本,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全天保护这为林大师,并且听从他的一切吩咐。同时,以我的名义,要求药剂师协会对他提供一切帮助,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如果有人违反这个命令,你可以以我的名义就地处决,包括我的妻子和孩子在内!”总督强忍着不适,说出长长一段命令。

    虽然对于最后的强调有些惊讶,但是罗本还是单拳放在胸口,大声应命。

    于此同时,总督夫人以及大公子还有几位药剂师的脸色就十分精彩。总督夫人面上那种愤怒、惊讶、被羞辱等等神色一再变化,最终拂袖离去,甚至忘了贵族的基本礼仪。而那大公子完全像个跟屁虫,狠狠盯了眼林空羽之后便追者离开。至于凯里为首的药剂师则是面面相觑,似乎完全不知道该不该遵从总督的命令。

    也许是为了在“小辈”面前保存住自己的颜面,凯里上前两步,对总督笑着说道:“大人,您的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的,只是开拓城分会受帝都总会的直辖,存放着需要重要的文献以及资料,如果要全部开放,恐怕……”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立刻上书帝都,要求他们撤销这里的分会!”总督面无表情的说出让凯里差点摔倒的言语。

    “大人……”凯里还想争辩什么,但总督却已经一挥手说道:“罗本,按照我的命令行事。如果药剂师协会的人不遵从我的命令,就将他们全部收押,后果由我来负责!”

    这番话出口,凯里直到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面色铁青地沉声说道:“阁下,希望您直到如此做的后果。”

    “在一位帝国总督的生命与一个准药剂大师的颜面之间,我很想知

    道,究竟哪个更重要!”总督淡淡地说着。

    死死地盯了眼总督,凯里微微躬身,随即便快步离去。其实他很明白,如果总督只是死了,那么他并不会有什么大麻烦。但是,只要总督还活着,而他又无法有效地治疗,如果此刻总督再向帝都抱怨,那么他这个开拓城分会长的职务也算是做到头了。

    “林大师,接下来的一切都靠您了。”总督自从听闻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就仿佛诞生了新的力量,连病情看起来都好了不少。

    “嗯。”林空羽虽然觉得总督的做法有些太过强硬,但想来这也是最好的处理手段。“罗本将军,请派您的心腹士兵来照顾总督大人的起居。同时,给总督大人准备尽量多的绿色水果以及蔬菜,并且要喝大量的清水,以减轻身体中的毒素。”

    “好,我这就去。”罗本听闻“毒素”两个字当下不敢怠慢,急冲冲地就走了出去。不出片刻后,几名强壮的士兵就走入房间。

    “大人,虽然我直到您会有厌光症,但是还是请您能适当的照射阳光,这对您的身体有好处。我和罗本将军暂时先离开,我需要去药剂师协会寻找一些有用的药草,配置能够帮助您尽快恢复健康的药剂。”恭敬地对总督说完后,林空羽在罗本的陪同下离开。

    在走出总督的房间不远后,罗本似乎忍耐不住心中的疑惑:“林大师,您的意思是不是总督大人是被人下毒?”

    停下脚步淡淡看了眼罗本,林空羽平静地说道:“将军,对于这件事情究竟是下毒,还是无意中接触了毒物,我还无法判断,不过总督中毒是事实!”

    “他妈、的,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做的好事,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罗本显然已经确信总督中毒,面色愤怒之色不像是装装样子。

    林空羽也没说什么,当先举步前行。

    也许是手到了总督夫人的受益,林空羽一路行来,不但没有见到半个总督府邸里的下人,甚至连走出门时,那几个门卫都没对他行礼。

    对于这种冷遇他并不介意,反倒是罗本显得十分气愤,抓住门口的几个士兵狠狠训斥了一顿。

    “少爷,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总督大人的病情严重吗?”一直等在门口的安娜等人见林空羽出来后,便围了上去。

    “呵呵,总督大人的病情的确有点严重,不过还能治疗,只是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林空羽顿了顿,随即说道:“洛佩兹,你先去找个客店,将大家安顿下来。然后请来药剂师协会和我汇合。我和安娜会直接去药剂师协会……嗯,可能会有不少时间。”

    “好的,没问题!”洛佩兹拍着自己的胸脯答应,随即便赶着另一辆马车与马丽安等人一起先行离开。而林空羽和安娜则在罗本以及数十名骑士的护卫下前往药剂师协会。

    开拓城的药剂师协会与总督府邸相距并不远,仅仅过了两条街道便可以看到协会的大门。与林空羽想象中的一样,作为省会城市的协会,规模在外表上要比血石城更大,也更为奢华一些,这也难怪凯里作为这里的分会长,虽然只有准药剂大师的等级,但却十分嚣张,甚至不将克洛择克放在眼中。

    一大群骑士的到来,引起协会中那些求医者的恐慌与好奇,特别是对于位于骑士包围中的林空羽,则更显出几分兴趣。

    也许是因为凯里已经先行回来打过招呼,协会中的成员们对林空羽等人的到来并不惊奇,但也出奇的冷漠。即便他佩戴者准药剂大师的徽章,同样没有人上前来问好。

    说起来,药剂师协会本来就是一个十分松散的组织,因此上下之间的等级关系并不是很重视。一般来说,下级药剂师主动对上级药剂师问安,只是出于礼貌,而并非硬性的要求,因此林空羽也无法在这点上找凯里的麻烦。

    其实对于这种冷遇,林空羽先前就有了心理准备。要直到,总督先前对凯里的态度的确太强硬了一些,不仅伤害了凯里的脸面,也等于得罪了整个开拓城分会。但是,林空羽相信,凯里只要不是脑袋坏了,就绝对不敢在这个时候正面找自己的麻烦,他也最多就是能下点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而已。

    信步走到位于协会大厅中央的询问台前,林空羽露出微笑,对两名美丽的服务少女说道:“请帮我通知凯里大师,就说来至血石城分会的林空羽想与他见面。”

    那名被问到的少女面色一阵尴尬,嘴唇动了几次,眼睛一再扫过林空羽胸前的徽章,最终才鼓起勇气说道:“凯里大师刚回来时就说过,他身体不舒服,暂时不能见外客。”

    林空羽的眉头皱了皱,让眼前的少女一阵紧张,随即他轻叹一声,“那么,我想要使用贵分会的药草仓库,需要办理怎么样的手续?”作为一名准药剂大师,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自由支配各地分会的资源,这是药剂师协会的惯例。

    “抱……抱歉……药草仓库的钥匙一直都是又会长亲自保管的,如果没有他的同意,那么……”对面的美丽少女已经把头低到了胸口,用极小的声音回答,她实在不敢看林空羽的眼睛,就怕眼前这位年轻的准药剂大师发火。

    面色逐渐阴沉下来,林空羽怎么都没像到,凯里竟然敢真的做出如此愚蠢,正面违抗总督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