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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巡逻的宪兵队最先听到枪声,但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却只发现了一条遭劫的船。
整个微山县,乱了!整个宪兵队连夜全部出动,由宪兵队长小田亲自带队,到处搜捕可疑人员。这次小鬼子显然发狠了,搜捕面积之广,规模之大尚为首次!就连司令部的绿岛宁次也受到震动,调派兵力,誓要将人找出来。
与此同时,破庙里,兴怀将枪分发给了兄弟们,总共二十一人!清一色的“三八式”步枪,一挺“歪把子”,一挺“捷克式”。众人众志成城,眼神里泛着光芒,等待着兴怀的指示。
他们或许心里明白,过了今晚,可能就不存在这个世上了。可他们同样明白,当一个国家连农民都有扛枪赴死的觉悟,这个国家便亡不了!
已经被日本人残害地成为孤家寡人的他们,绝对有赴死的信念。但在死之前,也要拉上一个小鬼子当垫背。
兴怀面色微红,一一扫过每一个兄弟。似乎要将他们的容貌深深刻在脑海,然而时间不等人,他知道今夜小鬼子必然会发疯,加大搜索力度。而他也要打个出其不意,直接强攻拿下矿井,救出亮子和苦力们。
矿井所在的地方只有一处可以掩蔽,便是之前兴怀曾偷袭小鬼子靠近乱葬岗的树林里。炮楼在矿井口前面,也就是说矿井口被炮楼与小树林夹在中间。他们必须以雷霆之势先抢占了矿井口,才能边救人边打掩护。
借着夜色,在芦苇荡中行军。这是唯一不可能轻易碰上鬼子的地方,在整个微山县戒严时刻,唯有从这里行军。
他们专挑地形复杂的地方走,幸运地躲过了搜查的小鬼子。
毕竟在微山县,他们才是正经的地头蛇。虽然小鬼子占领了这里,但要论熟悉程度,十个小鬼子也比不上他们一个。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来到了目的地小树林里。
矿井那边依然灯火通明,期间还传来鬼子兵喝骂的声音。即使这么晚了,仍没有停工,苦力们被逼着干活,若是谁敢偷一点懒,皮鞭便会伺候在他们身上。
望着这熟悉的一幕,小六子他们一个个眼眶通红,死死攥着拳头,恨不得生食了小鬼子。
兴怀同样愤怒,但在愤怒之余他还观察到了矿井周边的情况。
两挺“歪把子”,还有一挺比歪把子威力更大的“拐把子”。鬼子兵足足是原来的两倍,多约三十来个鬼子兵分布在矿井周围。同时炮楼上露出的机枪口,“九二式”重机枪一轮扫射恐怕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小鬼子还真是谨慎!”兴怀恨声嘟囔着。
不过眼前的这些小鬼子还是放松了,想来他们自以为这矿井都防得跟铁桶似的应该没有人敢来触霉头,所以一个个鬼子兵并不十分注意四周情况,甚至有的聚在一块闲聊,期间还传出一阵阵笑声。
就在这时,兴怀视线一转,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亮子!
此刻亮子也穿得破破旧旧,吃力地推着车。而他身边,只有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孩子在帮他,不像其他人,都聚起来一块干活。
难道亮子已经被日本人怀疑了?不然以他在日本人身边的红火程度,怎能亲自干这些脏累活。
“怀哥,到时候我要亲手干掉那个汉奸!”小六子似乎也瞥见了亮子,两眼像是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亮子。
却不想兴怀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沉声道:“你敢动他我揍死你小子,行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亮子是自己人。”兴怀这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微山县有名的大汉奸,怎么就成了自己人了?
“不信我说的话?”兴怀看着他们,无奈地摇了摇头,“煤行的那俩鬼子,就是我和亮子一起杀的。”
“此事当真?!”
小六子、李松愣住了。
“我还能骗你们!”兴怀瞪着眼,“其实亮子才是最难受的那个,每天装模作样与仇人打交道....”
他们对兴怀深信不疑,这让本来堆积在心里的仇恨立时消散了。再看到亮子受苦受累的模样,当初的兄弟情谊一时间不禁又浮现在眼前。
小六子眼眶通红,“怀哥,我去救亮哥!”
兴怀重重点头,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这才分配了任务。分成三队,分别由自己、小六、李松带队,先搞掉分布在周围的三挺轻机枪,至于炮楼,拿它没办法,只能先搁置着。
“行动!”
随着一声有力的低喝,众人分作三队,在小鬼子浑然不觉的情况下摸进了他们的阵地。
夜晚,凉风习习。特别是站在高处,从运河吹来的凉风将夏夜的燥热一卷而空。这是个难得舒服的夜晚,炮楼顶上,值夜班的小鬼子不禁从瞌睡中醒过神来。一边悠悠地哼着小曲一边望着远方。
似是身在异国回想起故乡,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场景。从第一次上战场到第一次杀人,再到第一次从战场上走下来,死在他手上的人命不下百条。从刚开始的害怕、愧疚到后来麻木、正常,一切都在转变。直到现在,杀人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的事,没有任何负罪感。
想着想着,他的眼神飘向了矿进口的空地上。战士们都十分轻松,彼此说笑。负责防卫的机枪点也如平常....
“嗯?!”
突然,他看到一道黑影出现在外围机枪点的身后,正缓缓靠近过去。而负责防卫的那几人,正聊天说笑....
“敌袭!”
这个念头从脑海划过,瞬间,他便拉动枪栓,朝天开了一枪。
啪!
寂静的夜空下突然惊起一声枪响,小鬼子如受惊的兔子般立即趴伏在地下。兴怀与小六等人已经就位,正准备扑上去的时候枪响了。日本鬼子慌了,慌忙回头间看见了兴怀等人。
“妈的,拼了!”
兴怀咬牙,子弹如不要钱一般打出去。几个鬼子刚刚端起枪,便被打了个通透,兴怀立即上前,扣上歪把子便向鬼子最密集的地方射击来吸引他们的注意!
“弟兄们,打!”
枪声让兴怀的声音变得不清晰,但他身后的兄弟们似乎知道该做什么。纷纷端起三八大盖,朝鬼子群中射击。与此同时,小六负责偷袭的方向也传来了机枪响声,子弹打向了鬼子所在的方向。
小六成功了!兴怀一阵欣慰
,对着身在低处的鬼子一阵扫射。
“别在乎子弹,都给我打。”
机枪所在的地方本就是在矿井空地的周围,形成了包围的态势。而且还有鬼子筑下的沙包防御工事,都给兴怀他们带来了极好的便利。一时间,鬼子部队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吓得他们找地方躲藏,不敢露头!
“小鬼子,我日你祖宗!”
眼看取得这么大成功,兴怀身后有一人忍不住站起来,变换着位置,朝着躲藏的小鬼子开枪。可是就在这时,炮楼方向响起了更沉重的枪声,这人眼见地被炸出了几个血窟窿。重机枪的力度将他震飞出老远,砸在一棵树上这停下来,但眼看已经活不成了!
兴怀看着这一幕,心里在滴血。这就是新兵的下场,在打仗时,千万不能站起来暴露目标。就算露头也不能露整个,在之前还要用东西试探一番。
“都给我趴着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冲锋!”
兴怀嘶吼着,用歪把子的火力来压制炮楼上的“九二式”机枪。可惜,收效甚微,刚刚夺下的优势,眼看因为一个炮楼的缘故,瞬间变为劣势。
“怀哥,松子那边怎么还没动静!”旁边一人靠着沙包,向兴怀喊着。
他这才想起来李松那边,原本是三个机枪火力点。他与小六负责的地方全都成功了,而唯有李松那边没有动静。其实他最担心的也是李松,这兄弟虽然功夫好,但人极为莽撞,真怕那边出了什么差错!
就在他正担心之际,李松负责的那边机枪声终于响了,兴怀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可是....那里的枪口却是冲准了小六所在的阵地!
“坏了!”
兴怀心里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而小六那边被突然的火力压制地无法反击,一时间也落了下风。
先前趴伏着的鬼子终于抬起头来,有的迅速摸上前来,有的则悄悄绕后。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鬼子兵从炮楼方向涌来。兴怀瞥见这一幕,心里暗道不妙。绝对不能让鬼子摸上前或绕后,不然他们都得完蛋。现在不是担心李松的时候了,先想办法解决眼前敌人。
“掏手雷!”兴怀嘶吼着几乎喊哑了嗓子。
一众人全部将手雷拿在手中,拔开保险塞一股脑地全部扔向敌人。小六那边也效仿着兴怀这边的举动,扔出手中的手雷!
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把鬼子炸了一个懵。
“你们两个,看着后面点,别让鬼子把咱们包了饺子!”上过战场的兴怀知道鬼子最爱绕后,往往一个小队就能插空绕过去,然后给以我军沉重的打击。这是兴怀从战场上活着走下来所带来的经验,十分宝贵。
众人照兴怀的去做,果然起到良好的效果。
几个鬼子缩头缩脑的包围过来,迎接他们的却是枪子,一时间打停了他们。
就在两军对峙阶段,矿井那边发生了异变!
“兄弟们,八路军来救咱们了。不想死的跟我冲,杀了这狗日的小鬼子!”
蓦地,一群黑乎乎的人影从矿井洞里钻出来,直扑向了临近的小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