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杀猪刀的温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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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来都来了, 买两章吧。  女儿回门的菜谱,苏府夫人从她出嫁第二日早上就开始拟, 拟到回门当天早还在添减, 苏府管家见夫人因心烦意乱忙碌不休,去到在书房写字的老爷面前叫苦:“夫人打寅时进了厨房,请都请不出来, 吴师傅被抢了锅铲,拿夫人没法子,气得直跺脚, 刚才还拉老奴到一边说悄悄话, 说您要是不把夫人请走, 咱们苏府的厨房他是呆不下去了。”

    这吴师傅看似只是一介厨子, 但大有来头,他师傅吴大吃是宫内外鼎鼎有名的御厨,还跟苏谶有一点交情, 是以这小吴要离京讨生活,便被吴御厨举荐到了苏府。

    吴师傅的厨艺是没得话说的。

    夫人厨艺也不错, 但她只在节日和老爷娘子生辰那等大日子才进进厨房, 为此气走一个大厨也是不值当,但管家心里想着夫人也就几个大日子才进进厨房,三五几日又不是长日子,吴师傅忍忍又何妨?

    可惜吴师傅来头大, 又收了他一坛药酒的好处, 再则夫人在厨房忙的时辰太长, 过头了,管家收了好处后,脚后跟一转,就来了老爷处。

    “二娘还没出来啊?”苏谶一听夫人没出来,乐呵呵放下手中毛笔,背手往外去:“那走,跟老爷请夫人去。”

    苏谶去了厨房,在厨房外面探头探脑,苏夫人被贴身丫鬟提醒老爷到了,举着沾着粘粉的手小步跑到门口,与老爷道:“谶君且等妾身一下,我炸点酥麻花就出来。”

    苏老爷“哟”了一声,“这是我爱吃的。”

    “就是给你炸的。”

    “那好,二娘且忙,为夫在外面等你。”苏老爷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苏夫人娘家姓佩,她在家中排行第二,外面人叫佩二娘。

    佩家原本是京城有名的书香门第,佩家祖上曾当过皇帝的老师,只是后来佩家家道中落,到佩二娘这一代已大不如以前,不过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佩家到底是大儒之后,苏老爷的老师与佩二娘的父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佩二娘就是经苏老爷老师保的媒,与苏老爷成了百年之好。

    佩二娘面容姣好,受家风熏陶从小饱读诗书,她上面有一个大姐,后面有三个妹妹,从小跟大姐帮着母亲照顾妹妹,惯会照顾人,嫁给当时的状元郎苏谶,她一能红袖添香,二能洗手作羹汤,里外皆能操持,与苏谶很是恩爱。

    后来苏谶出事被罢贬,佩二娘跟着他来了临苏,丢了前途没有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夫妻俩一道经过大风大浪大起大落,历经喜悲,比之以前的恩爱,后来又多了几许相依为命。

    苏苑娘是他们在临苏三年后才生的闺女,打她一出生,夫妻俩人一道精心养育着,苏谶教女儿琴棋书画文房四艺,佩二娘就教她女红家务人情世故,可说苏苑娘自一出生,就从没有离开过他们夫妻二人身边,现在把她送出去了,一连几天,苏夫人佩二娘都睡不着,想孩子想得紧。

    苏谶不遑多让,但到底要比夫人沉得住气些,写写字静静心,就忍过去了。

    苑娘是他们的宝,孩子从小没有大喜大悲,但是贴心无比,且黏他们得紧,也不知她在夫家几日过得惯不惯。

    苏谶坐在厨房外的凉亭里,想着娇女嫁到常府后要面对的种种,末了叹嘘着摇了摇头。

    罢,已留她到二十,不嫁不成,怎么留都留不下了。

    苏夫人把最后一根酥麻花炸好,吩咐下人现在就送到堂上去,从厨房风风火火出来,站在径道上对凉亭中的苏老爷扬声道:“老爷,我好了,你可陪我回房换身衣裳?”

    苏谶应下来,“诶。”

    老夫妻俩方走回卧房,就听下人急急忙忙来报:“老爷,夫人,娘子回府了,我们娘子回来了!”

    “哎哟!快快快!快把昨晚备好的那身紫牡丹给我拿过来。”苏夫人提着裙子往房里跑,跑进了门方想起还有个老爷,探出头来小心问道:“那老爷,妾身不等您了?”

    苏谶乐呵呵地笑:“你忙,你忙。”

    苏夫人脑袋就钻回去了。

    苏谶一进屋,就听夫人中气十足地吩咐丫鬟:“快去拦着姑爷,别让他们走快了,等我们到了正堂他们再到,等我们坐好了。”

    管家也到了,挥手让丫鬟去,“快去,请姑爷走慢一点,等老爷夫人坐好了,他和我们娘子进来就可以磕头了。”

    一个箭步,他趋到苏谶面前:“老爷,姑爷他们来的早了一点,我看是知道你们想娘子,实在是有心。”

    一般姑爷带娘子回家,都是近午的时辰了。

    “你倒是挺会为他说话的,收东西了吧?”苏老爷靠近老奴,戏谑道。

    苏谶年少时候是个温文和善的翩翩佳公子,后青年官场生波,低沉了许多年,等家中闺女长大了一些,她五六岁那两年,他性情才接而豁达开阔起来,与谁都能说几句顽笑话。

    老而弥坚,看开了许多东西,苏谶反而比以前更得人心,管家本是苏家京都本家的人,现在对苏谶却是再忠心耿耿不过,知晓老爷是在顽笑他,他挤眉弄眼靠近苏老爷,“收了一点点,回头老奴就把大头献给您。”

    苏谶忍俊不禁,“好你个苏木杨。”

    “老爷,你也换一身罢。”这厢,一身锦衣华服,珠光宝器的苏夫人从内卧走了出来。

    “不了。”

    “也好。”自家老爷是个不拘小节之人,苏夫人不勉强他,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老爷,我们走快点。”

    “是了,夫人,老爷跟着你。”

    苏夫人带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唉声道:“就您会说。”

    苏谶被夫人那一眼瞪得浑身舒坦,哈哈大笑不已。

    **

    等苏苑娘着急地跟着常伯樊进了正堂,就见高堂上双慈笑容满面,如沐春风一般,看着和煦可亲的亲慈朝她展露欢颜,苏苑娘眼睛陡然一红,不知不知当中,热泪已流出了眼眶。

    “爹爹,娘亲……”她未语先泪,等说出话来,已是泣不成声。

    上辈子母亲因被常家人拦住了她派去的大夫和药,救助不及时急病死在了临苏,母亲走后,父亲病倒了,他拖着病躯被兄长接去京中,还想着为她谋一个有依靠的以后,他们花半生为她殚精竭虑,却是个个走得都不安宁,她实在是有愧于他们。

    “怎么了?”苏夫人被女儿惊着了,苑娘从小就是个不哭的孩子,怎么刚回来就哭了?这是……

    “苑娘,出什么事了?”苏夫人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当下起身箭步走到女儿身边,着急地连连说道,“姑爷,怎么了?”

    常姑爷看着苑娘脸上的泪,更是错愣不已。

    苑娘竟然会哭?哭起来的样子,居然好似有别样的好看?

    “姑爷?”

    若有所思的姑爷当下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回道:“儿的错!”

    娘亲已走到身边,苏苑娘被亲慈擦着脸上的泪,她感觉着娘亲那只带着温暖热气的手,眼泪本越发地多,但常伯樊斩钉截铁一个“儿的错”,把她说得当际愣了,当下忘了哭。

    “你错哪了?”

    “你哭了,我的错。”

    哦,是……是吗?

    那好吧。

    苏苑娘挽着娘亲的手臂走到一边,琢磨着要怎么开口跟娘亲说与常伯樊和离的事。姑爷很傻这个理由够吗?是不是有些稍显牵强?

    “苑娘。”

    “苑娘!”

    常伯樊叫一声她没反应,提高了声音叫了她第二声,她同样没回应,还是岳母哭笑不得拉了拉她,苑娘才回头,且脸带茫然。

    “过来,磕头。”本来是一见面就要给岳父岳母磕头请安敬茶献礼的,被她一哭打岔没磕成,现在看她还打算跟着岳母去找高堂上的岳父要离开的样子,常伯樊真真是无奈。

    在外人面前还好,在岳父岳母身边,苑娘十足十就是个呆的。

    磕头?苏苑娘一个掉头看向她的娘亲。

    嫁之前千叮嘱万嘱咐,嫁出去了不在父母身边不一样了,一定不要心不在焉时时分神,现在看来,叮嘱的话一句都没管用,苏夫人责怪地点了点女儿的脑门,“你呀你,教你的都忘了?”

    可是要和离,不磕也没关系。

    但现在没和离,还是要的,苏苑娘依依不舍松开娘亲的手,朝常伯樊走去。

    她眼里没有了泪意,但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常伯樊忍了忍,末了还是抬起手,帮她擦泪,忍不住问道:“怎地哭了?”

    “想娘。”爹爹在高堂上站起,站在前方面露关切地看着她,娘亲立站在他们前面一些,此时也是竖着耳朵在听,皆等着她说话,不回答不好,但一回答说罢心里话,苏苑娘也觉出了几分羞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