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长歌何采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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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何止下人们疑惑,贾府的主子们简直是疑惑的次方了。

    至少贾赦便是勃然大怒,完全不理解贾琏的想法是什么,得知贾琏出去谋了差事之后,他当即便把贾琏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喝道:“你少出去丢你老子的人!你看看京城哪家公府的少爷出去当个九品小官的!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臊得慌!被一个八品官呼来喝去的感觉怎么样,啊?放着舒服日子不过,非要出去做这种事情!你是那块料吗?”

    贾琏早便想到父亲会反对自己,却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的暴怒,当即跪在地上道:“父亲息怒,求父亲让我说句话。”

    贾赦稍稍平息了怒气,道:“说什么,说你怎么突发奇想想要出去丢人了?我把你养这么大可不是让你出去丢我的人的!我荣国府的长房长子,出去当了个九品官,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贾琏道:“回父亲的话,我去扬州时,听了林姑父一席话,惊觉现下实在是虚度光阴,白将日子浪费过去罢了。如今在户部当个小官,虽然俸禄不多,只是天天都有事情做,且儿子又能应付的来,虽然官小,到底事在人为,又不是升迁无望。况且,父亲,您是国公爷的亲子,我却是不能跟您相比的,到了儿子的下一辈,自然便更是无法相较了。”

    “等有一日老太太去了,我们这国公府的牌子可就要去了,到时候分了家,我们这一房便是一等将军府贾家。一等将军说起来好听,到底也没什么大用处。儿子也是想着,家里没人做官到底不行,若是我能侥幸升了呢,到底对咱们家是好的。父亲也知道祖母她......,未来分家怎么样,尚未可知,我也是为家里想想罢了。”

    贾赦怒道:“哪里便有那一日了?就只你想的多,是个聪明人少想那些有的没的,你出去做个小官就是给我丢人!你若是当个五品官,我怎么会说你还说这一大篇子,我看你就是被林海给骗了!”

    贾琏未想到父亲竟然是这样的固执,只得强压怒气,道:“凭您怎么说,我这官是找了大人物给我办的,在官府里也是记过档的了,您要是突然不让我去了,看看会有什么后果吧!”

    话毕,直接起身,朝着贾赦略点了一下头便直接出了门去。

    徒留贾赦被气的半死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不让贾琏去丢人的话了。说到底,对朝廷律令不清楚,害怕真的犯了忌讳罢了。再说,谁知道贾琏这混账怎么找到的能把他直接放到衙门里的大人物,若是挂上了号,日后却发现不到一个月就回来了,怕是要在人家心里留根刺了。

    哼,倒要看看贾琏这个忤逆的败家子能搞出个什么名堂来。敢丢自己的人,直接拖出去打一顿!

    说实话,贾琏自己也没想到真的能如此顺利的。原本去寻侯德明就是想着试试看,谁知道连自己准备的银子都没用上就办成了呢。好好的谢了侯德明,贾琏回府之后便去把事情跟贾母说了。

    贾母倒是没有表示反对,只是道:“你这决定出去做官之后,可一定要管住自己,不要丢了荣国府的脸,不要给公府抹黑。再者,官场上有官场上的规矩,你可不要摆架子,拿你的身份压人,那还不如就别出去。”

    贾琏正色应了,回去便慢慢的交接事务。

    原想着没人会有什么意见的,毕竟谁看着自己出去做官也是比在家里闲着强的吧,谁知道父亲竟是这样的想法呢?看来真是常年不干正事,一点心眼子都没了,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偏还不听人劝。以后得多看着些父亲,万一一时不察,做下什么事情来可怎么好。

    府里其他人虽然也是心有疑惑,但一来与贾琏到底交集不算多,再来瞧着老太太都没发话,也就默认了此事。至于心里想法如何,就只有她们知道了。

    王熙凤自是喜不自胜,虽然是个微末小官,比贾琏日日寻欢作乐强多了。再者,她如今不去管这府里的家事,也就闲得很,日日里捯饬了自己再捯饬贾琏,直将两口子都养的容光焕发,较往日更胜十倍。

    贾琏也感念凤姐关心自己,两人自然是更加亲密。

    他自扬州回来不过两三月,凤姐便诊出了孕息,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如今且说回林家。

    林如海打点好了衙门事务,又请好了假期,便决定自己亲去走一遭,看看能不能把过继的事办了。

    白鹭与林黛玉早早知道了林如海要去的时间,便相携过来送行。

    林如海不免又叮嘱道:“白鹭在家时一定要看好门户,这段时间我和林兴都不在,府里若是有人作乱的话,不管是谁,直接扭了到官府去。我已与守城的将领说了,让他们平日里巡逻的时候多来这里走几趟。”

    白鹭郑重应道:“定不负义父所托。”

    其实双方都知道不过是白嘱咐罢了。当年贾敏去世时便清理了一次府里的人,如今留下来的最短也在林府呆了四年了,便是有些爱取巧的,也没到扭了去官府的地步。

    再者,太平盛世,又是巡盐御史家宅邸,只要府里不出乱子,难道还有贼人敢光明正大到这里撒野不成?更何况,林如海是知道府里现下可是还住着一位皇子呢,虽然人家平日里不大出来,但是有他在的地方定然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的。

    嘱咐来嘱咐去,都是一颗慈父之心作祟罢了,在场三人只是把离别必有的程序走一遍罢了。

    待林如海带着人去了,白鹭虽然心里是觉得不会有什么事,到底家里是没有男主人的,自己和林黛玉两个在家,还是要看的紧一些为妙。

    把各个办事处的管家娘子都聚集到平日里议事的院子里,清风照着名册点了一遍名,见各处的人都到了。

    白鹭便在首位坐了,道:“你们也知道,义父要出去些时日,府里就剩下我们这些人,外院有大管家安排的人管着,我不操心。就只内院,还是要抓的紧些,万不能出些什么乱子。”

    “采买的人这些日子便由两日一去,改为三日一去。看门户的记着不是出去采买东西的,一律不叫出去。若是有人非要出府,叫她先来见我。二门上的人也注意些,进进出出的,要有个数。各处都要管好手下的人,往日里有别苗头的,有搞小动作的,因事情到底不大,我也就没说过什么,自己能解决好就是了。这些日子到底家里没个主事的人,你们可得把手下人约束好了,若是有什么事闹出来,我必不轻饶!”

    众管家娘子这些日子见白鹭已见的惯了,每隔一两天必定要过来看着处理事务的,偶尔说些话也能说到点子上。再加上这位到底现下成了主子,正牌的小姐跟人家亲密至极,后院的姨娘没一个说的上话的,对于白鹭来管事情一事,她们倒也能接受良好。

    再者,这位实在不是个蠢的,打交道也不是只这多半月的时候了。老爷出去办事,管的严些自然是需要的,齐齐应了,便各自告退散去。

    自林如海出府以来,林家便是大门紧闭,若有客人来都由门房客客气气的回绝了去,只道老爷不在家,请客人改日再来。

    前院与后院也是较之平常更严,寻常不让人乱走,也就林黛玉和白鹭,两个人因着要收拾松柏院,时常来这里看看。

    也是这个时候,白鹭才真正明白了林家的家底有多厚。

    为着挑一些合适的摆件,林黛玉做主令开了库房,白鹭这才第一次进了林家的大库房,因她说到底是个外人,她也不愿意让人以为自己是那种贪图财物的,就从来没去看过林家公库。往日她也只是跟着林黛玉去看过贾敏院里的小库房罢了,就已经为之震惊。

    贾敏的库房里基本上都是自己的嫁妆和这些年添置的东西,已是琳琅满目无所不包。

    林家的大库房更是东西繁多。说是大库房,其实是个院子划分了许多小屋子,将库里的东西分开存放。药材、衣料、家具、摆件、饰品等都各自存放在不同的房间里,甚至还有屋子是专门存放金银的。

    见林黛玉与白鹭齐齐到来,看守库房的几个婆子问明了是要取些摆件,便各自取出一把钥匙来,每人开一把锁,将装摆件的丁字号房打开来。又有一个婆子取出造的册子来,林黛玉与白鹭每挑中一个,便在其旁边记下某年某日,大小姐与二小姐将之拿到了松柏院。

    白鹭暗暗看着,心里很是赞许了一番。贾敏真不愧是国公之女,能让林如海惦记至今,容貌才情样样不差,管家也有其独到之处。已经故去了这么多年,林家按照她那时候的规矩来,竟然什么乱子都没出过。省了后来人多少事!若是她身体好些,林黛玉想必绝对不可能是原来的那个结局了。

    挑好了东西,林黛玉与白鹭几人便径自又去了前院。

    松柏院与长青堂之间只隔一条小路,面积也只小一线。院里正面五间正房,两侧有厢房,正房后面还有几间小些的屋子,是做库房用的。整个格局与林黛玉的院子相差不大,唯有院子里是空空荡荡的,只有青砖铺的地,映上白墙黑瓦红柱,倒也显得颇为阔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