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长歌何采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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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得到了林如海的首肯,白鹭也就开始慢慢地准备起去京城的事。

    她首先看中的便是大丫一家人。父亲在外院,母亲在大厨房,自己还是在林黛玉院里待了一两年的,家中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哥哥,正好得用。

    考虑过之后,白鹭便让大丫去把她母亲叫来。

    不多时,大丫的母亲便跟着大丫过来了。

    这是个极利落的妇人,至少身上非常整洁,也没有常年在厨房干活的人身上特有的那种烟火的味道。反正,从外表来看,白鹭是很满意她的。

    “白鹭姑娘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吗?”果然,这是个直性子,一见白鹭便直接开口问了。

    “是这样的,李妈。您也知道,老爷准备明年开春让小姐去京城荣国府,就是小姐的外祖家住些日子。我想着,小姐素来脾胃弱的,京城那边的饭菜,怕是与小姐脾胃不大合。所以想问问李妈,愿不愿跟我们去京城。若你同意的话,你一家人都去也是使得的。李叔和李家哥哥可以在我们林府京城的宅子看家,偶尔代小姐给老爷送送信。你跟大丫便随我们去国公府。便利的话,给小姐做些家乡菜。月钱只多不少的。若是办得好,说不得以后小姐出嫁,老爷便将你们一家人给了小姐,去给小姐当陪房的家人,以后跟着小姐做个管家娘子,岂不比在大厨房烟熏火燎的强?”

    “诶呦,白鹭姑娘,听你的意思,你是能做小姐的主的?”

    “做小姐的主不敢当,只是小姐去京城的事,都是我管着的。我虽然年纪小,也跟着小姐看过几天书,大约这些事情,还是明白的。我也是看李妈你是个明白人。李叔在外院当差听说也是极认真,大丫更不用说,我们在一处一两年了,这才起了找您的心思。你如果不愿意,也就算了,我再找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白鹭姑娘,既然你心里有数,又做得主,那我就直接跟您说吧。我若跟着小姐上京,活计必然是比现在轻省的,但毕竟是千里迢迢,况且那府里是什么情形还说不准。我现下的月钱是一两银子加一吊钱,若您能做主给我添五六百钱,我就跟着您去,我们一家子都去,这个主我是能做的。”

    “我做主,给你添一两,往后一个月领二两银子一吊钱,只是,你当差一定要谨慎,若打着小姐年纪小的主意我必不能容你的。”

    “诶!好!我这就回去跟我家那口子说。等准备走的时候,还请白鹭姑娘提前一个月让大丫去跟我说一声,我好将大厨房的事务交接一下。”李妈简直喜出望外,忙不迭的就应了。“还请白鹭姑娘放心,我若是对小姐有不好的念头,叫我天打雷劈,死后无人供奉香火。”

    “行了,去吧。你的忠心,小姐会知道的。”得了这一家子人,白鹭也是极高兴的。再叫上吴嬷嬷,要带的人也就差不多了。行李还好说,没有几个得力的帮手,到那边怕是事事不方便。

    再将林黛玉素日里要用的东西都慢慢的收拾起来,要看的书也准备起来。再去账房支了一万两银票并二百两碎银子,启程的时候便也不远了。

    从去岁秋天到今年春,许是一直看着白鹭为她去京城的事忙碌,黛玉有了可以分散精力的事,倒是比母亲刚去世的时候好了许多。至少不再时时透着悲哀的气息。还有闲心,为大丫改了个名字,叫“雪雁”。正与原著相合。

    白鹭还以为雪雁会被自己蝴蝶掉呢,没想到还是以这种方式出现了。

    还私下问黛玉:“小姐怎么想起为大丫改名叫雪雁了”

    黛玉理所当然道:“以后你们跟着我上京,名字当然也要相像才好。你叫白鹭,我便为她改名叫雪雁了。跟母亲身边腊梅青荇几个是一样的道理。”

    白鹭差点脱口而出:“那原著我没来的时候你怎么也给雪雁起了个雪雁的名字。”

    不过得了黛玉的答案,白鹭还是蛮欣喜的,至少说明自己在黛玉心里是头一份的待遇啊。

    待到了花朝节,林如海与林黛玉在一起好好的过了一次生辰,并私下嘱咐黛玉诸多事项,黛玉也就准备好上船了。因贾雨村早便等不得上京了,黛玉是跟着朝廷往京城去的官船走的。一路上,因早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不觉得离家千里有那么难过。林府大管家也随着去送黛玉。又因船上全是自家下人,服侍黛玉颇为精心,既安全又便利。黛玉还颇有兴致的欣赏两岸风光,有兴致时还令船家钓两尾河里的鱼做来吃,因而一路下来,心中郁结之气更是散了大半,气色比在家时还好许多。

    船行多日,便到了登岸时。

    林黛玉一行弃舟登岸,早有荣国府打发的轿子和拉行李的车辆来了。

    白鹭一瞧,只有一辆车,立刻便让黛玉先停下。雪雁、吴嬷嬷并李妈将黛玉团团围住,她自己向那几个荣国府的婆子迎上去。

    “几位妈妈可是荣国府的?”

    “正是,姑娘你是?”那几个婆子中带头的那个说道。

    “我是林家小姐身边的丫鬟,见几位妈妈衣着不凡,猜是老太君派来接我们家小姐的。只是,我瞧着,车仿似不大够。我家小姐这次来,家常带的东西林林总总也有十几箱子的,一辆车定是装不下。还请妈妈回府禀告一声,再派几辆车来。这一两银子便给妈妈打酒喝。”

    那婆子本以为林黛玉是姑苏来的破落户,因家里过不下去了来京城投奔,被派出来接这位小姐时还颇是不情愿。熟料光日常用的东西就拉了十几箱,还得了一两银子的打赏,当下便喜出望外,满口应承道:“劳烦姑娘略等一等,我马上就回去带着人来。”

    白鹭见她果真是急急忙忙的回去了,就又给剩下的几个婆子几百钱,让她们略等一等,便回转去跟黛玉禀报。

    黛玉本是天资极高,见此情状,哪还有不知道的?

    定是外祖家以为自己带不了多少行李,故只派了一辆车罢了。却说只有这几个婆子来接,怕是自己这个“表小姐”,果真是在荣国府没多少分量,连一个主事的都不派来,更莫说叫一位表哥来了。果然,就算是外祖母家,到底不如自家亲切。

    也就略歇一歇心中与外家相见的急切之意,只默默的等着便是。

    却说那婆子,急急忙忙回了府里,便去对主事的琏二奶奶如此一说。

    凤姐当下便道,怕是府里对这位林姑娘的估计都是错的。来外家做客是真,可未必便是投奔。身边带了得力的下人,行李也规规整整的十几箱子,可见家里定是什么都不缺的。打发人跟这个婆子去叫人套车不提。她这边又急急忙忙的唤平儿过来。

    “平儿,你去找几个丫头婆子,把咱们院旁边,老太太院子后面那座小院,叫做春竹院的收拾出来,林姑娘到时,让人把林姑娘的行李便放在春竹院,以后林姑娘就在这里。若有事你能决断的便看着办,决断不了的,去老太太院里找我。”

    一径说,一径自己飞快的往贾母院里去了。心下却是忍不住的埋怨老太太:自己将女儿嫁到何等样人家还不知道么,连外孙女会有的排场也约不清楚,还想让林姑娘在碧纱橱里安置,就那么小小的地方,怕是连人家的行李都放不下。真叫林姑娘住那里,可不是丢人丢到姑爷家去了。

    埋怨归埋怨,还是脚下不停的往那边去,心下还不停盘算着这话该怎样说方合适,不能让老太太恼了才是。

    另一边,林黛玉也终于坐上了那一座小轿,晃晃悠悠的往荣府去了。白鹭只在轿外随行。李妈与王嬷嬷并雪雁,却是在后面车上,一是看行李,二也是寻思着到了之后如何规整罢了。

    至于大管家、李叔与李叔的儿子名唤李武的,却是带着李家自己的行李,去京城林宅安置了。

    却说黛玉在轿中悄悄的往外看,京城街市之繁荣,人烟之鼎盛,自与姑苏不同,别有一种壮丽繁华。

    又行了半日,人声渐稀,黛玉心下暗忖:这该是快到了。果然,只见外面三间兽头大门,门外又有十数个华冠丽服之人,门上挂的匾是“敕造宁国府”,便知这是外祖家长房。

    又往西行不多时,照样三间大门,写着“敕造荣国府”,这便是到了。轿子晃晃悠悠的,却仍是不停,只一径从西边角门进去了。

    进了府中,轿子几番起落,换了数拨抬轿的人,方有婆子来打起轿帘,扶她下轿。

    黛玉下了轿,却不急着走,先拿眼风扫了一眼白鹭,见她微微一点头,知道雪雁几个已去整理屋子,便扶着婆子的手,前往拜见外祖母。

    一阵绕之后,方见了五间雕梁画栋的上房,檐下挂着各色鸟雀。已有丫鬟看到林黛玉转入院中,争相打起帘子回话道:“林姑娘来啦。”